云雀面容一僵,抬眸紧张得连忙想要解释,“可她们只看到了其一,却不知其二?若是她们知道这其二,她们就不会这般误会小姐与九爷了,这些,小姐都可以解释的。”
是啊,她们只知其一,不知这其二。
我本以为庵寺这个地方只是辛苦而己,却不想人情如此淡薄,恶毒污秽,听得叫人心冷。
我将眸光淡淡的移转至那些缓缓流动的溪水,长叹道:“她都己经知道了其一,这中间的其二对她们来说就不再重要了。”
云雀更加急道:“小姐与九爷之间清清白白,她们都是在胡说,云雀可以作证。”
“我也知道她们是在胡说。”我一点一点的收紧袖中的指尖,似乎在发泄我的愤怒,接着开了口,“可她们的胡说也是有根据性的,她们说有人看到九爷每晚都会来我的屋中,我虽然毫不知情,可是让人家看来,夜更半夜,有男人出入我的房间,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往那方面去想。”
云雀闪着大眼睛看着我,却不知如何再接我的话。
我微微从她的一双大眼睛之中转了眸,有些淡然的接着开了口。
“他这不是在守护我,反而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男女有别,凡事都得保持些距离,这样才不会让人有闲话可说。”
云雀微微低首想了想,轻声道:“小姐先别动气,我相信只要有九爷在,九爷就会替小姐解决这些胡言乱语的。”
我扬声转眸直直的看向他,“九爷如若再出面去制止,不就真真的证实了这些胡言乱语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云雀一时之间开始慌乱起来。
我稳住她的手,淡然的朝她笑了笑,只道:“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我穿上了鞋,一边向前走着,云雀着急的跟着身后,与我说道:“小姐不要怪我多嘴,九爷对小姐的心思,从未变过,只是他不知道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护住小姐,可到头来却给小姐惹来了这么多的闲话与麻烦。”
我没有说话,依旧向前迈着步子,然而此时的云雀又有了一丝感叹。
“其实想想,若是小姐可以用心去体会下九爷为何会这么做,小姐就会明白,其实九爷对小姐真的是一片情深意重。”
我微微顿了一下步子,回头淡淡的问她,“你还想说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我此时的情绪,又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小姐现在被赶出了齐王府,齐王妃的身份也己经不在了,小姐其实是可以有选择权力的。”
我知道想说这些,可我并不赞同她此时的说法,向她冷笑摇了头。
“云雀,你错了,我没有选择的权力,战天睿与战天齐又有何不同呢?”
云雀不答,只是闪烁着眸光不解的看着我,我又微微点了点头,“对,他们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可他们却同时拥有相同点,这个相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虽然战天睿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但他与战天齐一样,依旧逃不过当今皇上的手掌心,其实选择或是不选择,于我来说己经没有太多的区别了,况且我现在只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几个月的命数又会怎样?我至今都在害怕当中,我己经无力再去选择那些男女私情。”
云雀听我这一言,眸中己生了泪花,哽咽的道:“公子临走之时说了,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替小姐寻得解药,小姐不会有事的。”
云雀的泪光撞入我的眸中,我便不再多说下去。
我害怕的事情对云雀来说,也正是她害怕的事情。
不想她徒生伤感与恐慌,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回来之时,夕阳己洒满了整个庵寺,这样的一幕,我从一开始就是喜欢的。
沐浴完后,又觉得胸口有些难受,应当又是害喜了。
连着几下干呕,云雀连忙替我拿来了酸枣让我缓解了一些。
第二颗酸枣捏在手中之时,我好似想起了什么?
放下手中的酸枣便起身往外走去。
“小姐要去何处?”云雀唤住了我。
我淡淡笑着回了她的话,“去找这个送酸枣之人。”
云雀面色一怔,颤音着道:“小姐你……”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我淡笑的看着她,“你不用再瞒我了,送酸枣之人就是战天睿。”
云雀微微低了眸,向我走来了几步,带着愧疚之意的向我说道:“对不起,小姐,是九爷不让我说的,他说小姐不愿见他,只怕知道这酸枣是他送的,小姐就不肯吃了。”
“他倒是真了解我。”我轻轻一叹,眸光看向那桌面的酸枣,接着问道:“他在何处?可是后山?”
“今日天色也晚了,小姐早些休息吧。”云雀不答我的话,反而转了话题,匆匆欲要离开。
我转眸看向窗边,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仿佛有无数无数的树枝满满的遮蔽住了天空,整个天幕都己黑了下来。
我重回椅子之上,平静的躺下,淡淡道:“那也好,反正每晚四更他都会出现在我的屋里,那我便躺在这里等他。”
云雀脚下一顿,微微有些慌乱的又折了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皱着眉上前来将我面前的酸枣欲要收起来之时。
我阻止了她,还顺手拾起一颗酸枣在手中,并未放入口中,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遍,这种金黄的酸枣看在眼里刺眼,捏在手中沉重。
我让云雀退下了。
我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张椅子之上静静的等着那个每晚都会出现在这个屋里的男人。
眼睛有些沉重,大概是因为怀有孩子的原因。
在昏昏沉沉的屋里,几番欲要睡去,又几番因心中缠着某些事情而醒过来。
屋里仍是空荡荡的,我微微欠了欠身子,抬眸看向窗外之时,门外有了一丝动静。
来了,原来战天睿每晚都是这个时辰前来。
我抬手在桌前替他倒好了茶。
随着一声开门的声响,战天睿的身影己窜入我的眸中。
当他手还未离开门把守之时,双眸猛然一颤,将我此时的状态全然收在了眼里。
下一个瞬间,他欲要拉上门,转身离开之时,我扬了声音。
“茶都沏好了,不如坐下喝口茶再走吧。”
他脚下一怔,看他的身子上的僵硬,我知道他此时根本就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正睁着眼睛坐在这桌边替他沏好茶等着他到来的我。
僵持了半响,他终是低眸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坐下。
我向他推了推茶,他依旧垂着眸不敢看我。
也许此时的我们俩人都记得那晚说的话。
我说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他。
却不知他竟没有下山,反而悄无声息的守在了我的身边。
这些日子竟每日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不是每晚都来么?这一次你倒显得拘谨了。”我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说道。
他微微抬起了眸,看了我的一眼,面上终是带着些许不适,抬手喝了口茶,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每晚只是过来看看你。”
“我不会误会,可是别人却不同。”我浅淡的说着。
“谁敢说闲话?”他的面色突然一怔,眸中徒生怒意。
“谁敢说?我不在乎,毕竟你我之间清清白白,就像这些酸枣一样,何必让云雀瞒着我?”我半是叹息,半是生疑的说道,手里还持了一颗小酸枣。
他眸光停在了我手中的酸枣之上,却不语。
我收回手中的酸枣放在了桌面上的盒子里,又叹了一声。
“天睿,你护我之心,我懂,可并不是我想要的,如若你对我好,就让我自己选择,自己面对吧。”
战天睿也微微收回了眸光,神情一时之间也有了变化,忙掩饰着喝了一口茶镇静下来,缓缓道:“我只是不想你受苦。”
我向他轻摇了头,“我不苦,一点都不苦,我现在有了孩子,为了我的孩子,我会跟命斗,跟天斗,我又岂会怕跟人斗?”
他抬眸满是忧心与心疼的直直的看着我,轻抿着薄唇,像在挣扎着什么?终是一句话也未说出来。
然而此时的我微微从他带着挣扎的面容之上收回了眸光,重又一字一句开了口。
“所以天睿,我会平安无事的,你再恕我直言一句,我情愿此时的你就像最初见到的你一样,萧然洒脱,放荡不羁,那样的你至少不会皱着眉与我说话,更不会忧沉着一张脸来见我,放弃我吧,你是一个好男人,这世间的好女子甚多,终有一日,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有珞儿姑娘,她情根己深种,同样是可怜人,因我而嫁你,这一生永困睿王府中,再也不能自己,这分痛苦是你我所造成的,我们放过自己的同时,也放过她吧。”
纳兰珞亦是可怜之人,通过上次晋婉之事,我己经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
她也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心里还爱着战天齐,可性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眸光重回了战天睿的眉宇间,他只是深沉的叹了一声,而又握紧手边的茶杯开始一点一点的收紧,直到双眸中变得深沉之时。
他开了口,“在我来见你之时,我己经放过了她,她有了和离书,现如今己是自由之身。”
对于他的话,我有些怔然,还微微带着不解,不过我方才紧揪着一颗心希望的回答己经听到了,很是高兴。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做。”我面上一笑,笑得自然。
而此时战天睿的神情并不是那般的自然,反而更加的深沉。
“珞儿可以回去,可我回不去了。”他低沉一语,声阐透着无尽苍凉与悲痛。
我面上的笑意因他的话暗然一沉,转眸看入他此时苍凉悲痛的双眸中,让我的心狠狠一丝抽痛,无言以对。
突然手上一紧,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握得紧紧。
我抽痛的心一怔,连忙想要收回手,可怎么挣脱,他都不放。
他目中有逼灼的光芒燃烧,他身子急急前倾,哑声道:“你是蝶衣也好,月牙儿也罢,甚至是这庵寺之中的无忧,我都不在乎。”
他顿了一下,声音微微的低了下去,可依旧坚定诚挚,一片真心,“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
我静静的听他说完这些话,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他从他的口中说起。
那日幽兰苑,他的字字句句都如此。
我忽而面对他手上一力道,与那双眸之中坚定与诚挚和一片真心,我开始陷入无声微笑之中。
我笑得那样平静,平静之中有一丝几乎淡漠不可见的荒凉,仿佛冬日里第一层霜降,悄然无声地落了下来,苍白茫然。
我不再挣扎被他握紧的手,一切都顺其自然起来,就连我此时的声音也是顺其自然。
“你在乎我的人,那敢问我的心呢?如若我的心永远也不能属于你,你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躯壳。”
他的神色顿然一黯,额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细密地从他额头之上显露了出来,如寒雨临江,泠泠生冷。
我知道他为何会泅出这一阵冷汗。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完全没有把握,甚至深知自己的乞求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一丝作用。
他在害怕,在挣扎,在渴望,甚至在无尽痛苦的等待。
结果这无尽的痛苦等待,己将他生生的打入了万丈深渊。
直到他无力的松开我的手之时,他开始悲痛的向我摇头,喃喃而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爱他,从来都看不到我,我能为你做所有的事,身份地位,甚至性命我都可以不顾,我只求你能在我的身边,可你还是要选择他,而他又做了些什么?他很快就会娶西楚郡主为正妃。”
“晋婉?不……”我张口结舌,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来话,只怔怔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深深的看着我,唇边冷冷的苦笑了起来,“诏书都下了,黄道吉日都己经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两国联姻,他很快就会是战国的太子,而西楚郡主就是太子妃,你与他的和离书,三日后就会送到,到时,你便会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怔然起身,还未站直身子,双腿一软,重又坐回了原处。
我的这一丝异常,战天睿全都收到了眼底,眸中又现一丝心疼与怜惜问我,“你怎么了?”
我左手抓住右手,使劲的抓着,用力地扎到自己的皮肉之中,有血红的印痕泛起,却根本感觉到痛。
而我还要克制着自己此时的心境道:“我没事,你走吧,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来了。”
他但旦不走,还伸手紧紧的握住了我泛有血红印痕的双手,声声颤抖。
“你也跟我离开这里吧,我会用性命去守护你,还有你的孩子,相信我……”
又是这样的承诺,这话竟如此的熟悉。
我记得战天齐也曾这么对我说过,会用性命去守护我,要我相信他。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可到头来,我相信他的结果,是他留给了我的和离书,反而要娶别的女子为正妻。
那我算什么?连妾都谈不上,只是一个过路人,从此陌路。
我冷冷的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一股冲动,甚至是热血直冲入我的双眸。
我红着眼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拿什么守护我与孩子,你是战国的王么?还是你可以说服当今皇上免去我罪臣之女的罪责,许我睿王正妃之位,将我接入你的睿王府,给我,还有我的孩子名正言顺的一切。”
“你在乎这些?”他的双唇有强忍凄苦而成的不饱满的弧度,衔了悲愁和几许不解,甚至是陌生。
我亦是凄楚冷笑相对,“对,我在乎,我也是女人,更是一个母亲,我怎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跟你去过着躲躲藏藏,食不果腹的生活,我是千金之躯,我理应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还有我腹中孩子的。”
他怔然的看着我,眸里的陌生感越来越甚。
我冷笑加大了弧度,扬了声音,“所以战天睿,你给不了我还有我孩子的这些生活,我又怎会与你离开,至少留在这里,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我终有一天可以母凭子贵,重新夺回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仿佛积结了许多种情绪在内,连我自己也无法分清。
此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我面上的冷笑一点一点的僵住,袖中的双手之上开始有了尖锐的痛意。
我似乎一瞬间开始从方才那些愤然与绝望之中清醒过来。
在看向面前这个眸中对我泛着陌生的男人。
我开始无法面对他的双眸,我颤抖的垂了双眸。
“华蝶衣,你骗不了我的,你不是这样的女人,不是……”他沉沉的声音如寒风一般袭过我的耳膜。
我抬眸看向此时战天睿眸中的陌生与悲痛,再加上方才自己因战天齐而情绪混乱而说出来的话,我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他的心口上戳着血淋淋的洞。
我心下有了不忍,可我想到,也许这就是让他离开我的最好方法。
我收敛起内心的那些复杂且又不忍心去伤害他的情绪,重新刚硬了心肠。
既然话都己经莫名的让我说出了口,出口的话,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原因,那都是出自我口,发自我心。
然而此时我与战天睿局面,我若有一刻半刻的心软,以后于他于我,都只会是烦恼无穷。
我心中痛得得似被一把刀狠狠的绞着,却不愿在战天睿面前落泪,极力忍耐着对他说道:“我是,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我的男人也只会是这战国的王,永远都是。”
然而我真的是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我失去这一切的时候。
我己经无力去想像未来会是怎样的天空,而这片天空内是否会留给我一片云彩。
我乱了,真的乱了,乱得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权力,身份,地位,金钱……
这些于我来说,十几年来,我从未丢失过。
而如今一旦丢失,就是全部,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此时战天睿的眼中也有了变化,他眸里的惆怅和失望浓密如初冬时节的大雾,迷迷茫茫,重重阴翳在他眉眼周遭。
他低声悲伤的开了口,“我懂了,我也不会再来了,你自己珍重……”
他走了,第一次在我面前,愤然的走了,他走的时候,眼中的眷恋和伤痛,直欲摧人心肠。
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他的目光,直到他走出门之外,我的眸光落在了他绝望的背影之上。
那道背影也渐渐在我眸中沉坠了下去,只余无限伤痛,就像今晚这无边夜幕一般,黑暗到让人沉沦,让人害怕,让人悲痛。
安静的屋里只余我一人,我抱着头缓缓的蹲了下来,躲在桌角的一侧。
泪水就如珠窜般悄然而落。
我这是怎么了?
为何到现在我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战天齐要娶晋婉,为什么?
来这里带我离开的就不能是战天齐,又是为什么?
这才半月,我与战天齐之间的话都不做数了么?
还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还是我高看了我与战天齐之间的这分情意?
不,西楚王曾以身份相逼,战天齐也丝毫没有妥协。
所以我不相信,他会真的想娶晋婉,这期间一定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左右。
天子之位,一个念头闪入我的脑中。
我似乎恍然明白了,这世间也只有这个位子能让战天齐妥协,能让他去背弃与我之间的承诺。
我抬手轻轻的抚着小腹,我轻轻的告诉腹中的孩子。
孩子,你一定平安的出生,一定要。
你的父亲可以不要我,但他绝不能不要你这个亲生骨血。
只要你能平安长大,平安的回到你父亲的身边,那就够了,娘亲也该知足了。
战天睿真的离开了。
由于备在屋里的酸枣己空了,我便与云雀一同前往后山,想要去三日前战天睿采摘地方看看是否还有酸枣可采摘。
当我们走到后山之时,并未见着酸枣,却让我们看到了战天睿那半月居住的茅草屋。
我实难想像,一个金贵王爷竟然能居住在此半月之久。
茅草屋内什么也没有。
“九爷这些日子就住在这里么?我只知道住在这后山之中,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就住在这茅草屋中,连一张床也没有,九爷每晚是怎么睡觉的,难道就睡在这些茅草之上么?”云雀含着心疼的一语。
我没有回答云雀的话,只是觉得心里苦涩连连,伸手提起一张破桌子上的茶杯,一片茶叶也不见。
我知道战天睿向来爱喝茶,而且特别挑剔,若不是上好铭茶,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如今,他竟然可以清水自饮。
云雀一边扬手挥着灰尘,一边说道:“这茅草屋四处都有洞,这些日子正着倾盆大雨的时候,可怜的九爷又是怎么住过来的,我真不敢想像九爷会住在这种破烂不堪的茅草屋之中。”
我微微将手中的茶杯放至桌面之上,抬眸细细的将这个窄小的茅草屋看了一遍,轻轻的问道云雀。
“连你一直也没有来过这里?”
云雀拧着眉朝我点了点头,“九爷每次都只是偷偷的送一些酸枣过来,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他就住在这种茅草屋之中。”
云雀的一语,这里所有的一切让我的心里一片痛楚。
战天睿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为我放弃所有,可这分情我却无力回报,甚至一丝情意我都不能自私的给他。
所以将他束缚在我的感情里,他只会越来越痛苦。
我不想他痛苦,那就得让他从我的情意之中渐渐走远。
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就是喜欢他的所有。
对于战天睿来说,他讨厌权贵,讨厌名利,讨厌身份地位,更讨厌那些为了身份地位,权势金钱而违背最初的那颗心的人。
所以我要在他面前做这种人,他才会远离我,从对我的情意之中渐渐走远,直到消失。
我微微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的摒弃眼前的一切,对着云雀说道:“我们出去寻酸枣吧。”
我还未待云雀回我的话,我便向外迈出步子。
一路在周围四处寻了一个遍,可就是不见那酸枣究竟是自何处采摘?
突然身后一丝声音传来,“小姐,快来看。”
我闻声随着云雀的身影走来,映入眼前竟是一棵悬在悬崖峭壁之上酸枣树。
而后我又朝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根树藤。
而且那里有不少脚印,按照脚印的大小是战天睿无疑。
“这九爷也不知如何去采摘那些酸枣的,这悬崖这么高,峭壁这般陡,倘若摔下去,定是尸骨无存。”云雀胆战心惊的趴在悬崖处指着那顶酸枣树的说道。
我知道采摘酸枣极其艰难,也亦可以想像到战天睿是费尽了多少气力,冒着生命的危险替我去采摘那些酸枣,以解我害喜之时的些许难受。
我此时的心境,可以说是感动,也可以说是痛楚连连。
我终究与他战天睿无缘,那就不应该抱有一丝的自私之情。
因为我希望战天睿没有我的日子里,他能重新回到最初的那个自己。
“我们回去吧,这酸枣是采摘不到了。”我朝云雀招了招手。
云雀微微站起身来,有些不舍,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那棵悬崖上的酸枣树说道:“可是屋里的酸枣都己没有了,小姐这阵子害喜严重,若是没有酸枣,只怕……”
“不碍事的,没有了酸枣,我照样能挺过去,我们应该当九爷没有来过这里,现在酸枣没有了,人也走了,往后那些谣言也就不复存在了。”我淡然的朝她笑了笑,而后转了身向回走。
云雀似乎懂了我的意思,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步回到了庵寺。
这才跨入庵寺,还停留在这一千四百八十八块石阶的最后一块石阶之时,就见三张熟悉的面容正笑着看着我。
这种笑意,己有半月之久没有见到过了。
我的心里微微起了一丝不安,战天睿这才走三日,她们就不老实了么?
算了,我的选择,我就必须去坚强面对。
我上前微微向她们三人行了一礼。
“无忧,这些天你可舒适了,可把我们一个个都累得像个牛一般,你的心里难道就好受么?”清明师太一脸怒意的看着我道。
我知道她们心里对我怨气。
战天睿凭借自己的身份将那日之事上报到了住持师父的那里,还扬声要剁了她们三人的手。
只因住持师父说情这才保住了这三人的手,却仍旧离不开责罚,那些粗活脏活,她们三人这些天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我微微低了眸,轻轻一语,“是无忧之过,连累到了三位师太,无忧深感抱歉。”
“小姐……”身边的云雀不服,欲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我紧抓着云雀的手,向她摇头,不让她再出声。
我知道这三人是来者不善,若是不顺着她们三人的心意走,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
“就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凭生厌恶,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收下吧,这是齐王让人送来的和离书,有了这封和离书,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往后你最好实趣一些,不要再让我们抓到你的不是,否则,这庵寺你也休想呆下去。”
最中间站着的清宁师太面上扬着得意笑意的从袖中取出一纸信封交由我。
闻知清宁师太口中的和离书,我的心就像窒息了一样,可我还是坚强的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
我故作淡然的接过了清宁师太手中的信封。
三个大字狠狠的刺入我的心底,那种绝望的痛就像决堤的洪水滚滚而来。
一瞬时,我感觉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还好有云雀的搀扶,我微微行了一礼,便要离开这三人得意且幸灾乐祸的眸光。
这才迈完最后一块石阶,身后的清明师太得意的在我的心头狠补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