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华姐姐……姐姐……”
睡了个好觉,早早起床上书房伺候,这才刚迈入书房的院落里,就耳闻锦儿的声音向我迎来。
再一细看,书香殿的殿门紧闭着,所有的奴才都紧崩着一张脸。
殿门的窗纸上只见殿中的人影急晃着,连影儿也不见了。
我唇边微微一笑,朝向我急切迎来的锦儿问道:“怎么?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儿崩着一张脸,拧着眉向我说道:“太子爷今日与九爷去郊外溜马,谁知九爷的马突然不听使唤,九爷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是太子爷上前阻止了九爷的马,却没有想到,令太子爷反受马一脚,滚至山坡,太子爷如今还处于昏迷状态。”
听锦儿这么一说,我心头一紧,暗想这聪儿是如何办事的?
竟然让战天齐伤得如此之重,现在还昏迷不醒。
“馥华姐姐……”锦儿见我沉思不语,带着不解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微微一怔,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别担心,太子爷福大命大,这被马踹了一脚,还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
我这话才刚落,身后传来了候佩珊熟悉的声音,“你这奴婢倒是想得开。”
我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有数道身影,连忙松开锦儿的手,与她一同侧身向这些身影行礼。
“见过各位主子。”
“都起来吧。”
扬袖的是太子妃晋婉,这声音我熟悉。
我微微起了身,抬起眸的那一瞬间,晋婉满眸惊诧的看着我,双眸一点一点的放大。
突然她快步走向我,手上一紧,她紧握住了我的手,手上还带着无尽的颤抖,“蝶衣姐姐……”
手上的力道让我心头微怔,我还来不及说话,她眸中就莹然有了泪光。
“真的是蝶衣姐姐,我就知道蝶衣姐姐……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晋婉声音颤抖,当看到她眸中的泪光之时,我那坚硬的心在那一刻有了一丝柔软。
正在我开口欲要说话之时,身边的何思琳却抢先说了话,“太子妃,这哪是前王妃,这是我们姜侧妃的表妹,她一个性情粗鄙的乡间女子,哪能与前王妃相提并论?”
我从太子妃手中抽回了手,转眸看向何思琳的一副得意的嘴脸,笑了笑。
“对啊,我就是性情粗鄙的乡间女子,可是我却活着,那前王妃虽然是千金之躯,但不还是香消玉殒了。”
“馥华……”姜心蕾上前拉了我一把,我便没有再说话。
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眼前的晋婉,华蝶衣己经死了,在她的面前的是一个性情粗鄙的童馥华。
姜心蕾见我安静了下来,便微微侧了身,“太子妃及几位妹妹恕罪,我这表妹性情如此,太子爷也是知道的,这平常怕也是被太子爷给惯坏了,所以说话就越来越放肆了。”
姜心蕾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妙,惹得跟前候佩珊面色一沉,何思琳与陈安定也是面带怒色。
陈安定见候佩珊没有出声,便气不过上前一步说道:“姜姐姐,你可不要拿太子爷来压我们,谁不知你家表妹只是太子爷身边的一个奉茶奴婢,太子爷最宠爱的还是我们的候姐姐。”
对待陈安定的故意挑衅,我扬了眉,“陈良蒂,我表姐方才之言可没有说我要与候侧妃争宠之意,我只是一个奴婢,你怎能拿候侧妃这等千金之躯与我这个奴婢相提并论呢?你就不怕委屈了候侧妃。”
“我……”陈安定瞬间苍白了脸,向候佩珊拧眉摇头想要证明什么?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候佩珊自然是无话可说,面色虽淡定,那眸中早己对我有了愤恨之意。
而这时,晋婉也出乎意料的抚了抚我的手,“不错,你虽与蝶衣姐姐的性情完全不一样,不过这样的你,本宫倒是更为欣赏,有时间来本宫殿中坐坐,本宫倒觉得你这等性情倒与本宫有些相似,倘若下次还有人说你粗鄙不堪,那就是在咒骂本宫,你只管与本宫说,本宫定不饶她。”
我与姜心蕾对视一笑,连忙侧身谢恩,“是,多谢太子妃。”
晋婉的眸光依旧不离我这张脸,在她的眸光之下,我便要刻意去伪装自己。
晋婉虽性情刚烈,但心思却极其有聪慧,若是不能很好的瞒过她的眼睛,只怕我会很快就会被她认出来。
正在我满腹忧心之时,殿门被人打开了。
“出来了,太医出来了。”只听见何思琳嚷嚷了一声。
晋婉这才离开我的手,面向几步走来的太医。
“见过几位主子。”
“太子爷如何了?”晋婉拧眉问道。
太医微微抬了眸答话,“太子爷伤及腿部,以致骨折,不过请几位主子放心,太子爷己无性命之忧,好生休养,太子爷身子强硬,一月之后便能痊愈。”
“真是太好了。”
伴着这丝声音,我也松了口气,一月之后便能痊愈,正合我意。
过了一日,这太子爷摔伤了腿,仍还在昏迷之中,自然由影儿全程照料,偶尔也会有几个侧妃与良蒂前去看看他。
而我这奉茶的奴婢也自然悠闲得很,不用奉茶,就无须当差。
走着走着竟出乎意料的走到了以前常来的清湖。
面上袭着带着一丝湖间清淡之味的凉风,倍感舒适。
正欲要坐下来之时,耳边传来了一丝熟悉的声音,“你来了。”
我心头一怔,这夜己深,候佩珊为何会出现在此?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却满腹欣喜与情意。
来者是何人?
竟让候佩珊如此柔情似水。
我提起裙子,微微朝那声音处迈出了步子。
自一棵树下,我将自己隐蔽好,微微探头出去。
黑暗之中,有两道身影。
一道是候佩珊,而另外一道却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出是何人?
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到底是何人?
经我猜测,能在太子府内出入自由之人,定是府中之人。
如若不是府中人,那就是武功极高之人,不用忌惮太子府中高手护卫,能在这太子府中来去自由。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那般,不过你放心,我会再找机会下手的。”候佩珊的声音又柔软了几分,还着几分敬畏之意。
戴着面具之人半响不语,只是眸光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候佩珊。
我的心揪得紧紧,等着以面具之人的声音来判断此人是何人?
结果,让我大为吃惊。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这声音极其的陌生,混合了不同的声调,而且像是故意来伪装自己本来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是何人。
“这次若不是姜心蕾,我早就成功了。”候佩珊语气强硬了几分。
以这话分析,他们之间的事情败露应当是指谋害晋婉一事。
原来是候佩珊所为。
正在我思绪扭转之时,一个念头飞快钻入了我的脑中。
谋害晋婉腹中的孩子,那就是与争夺太子之位有关。
难道这戴着面具的人会是五爷,又或是六爷?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朝着那人的身形又细细的看了一番。
这五爷与六爷乃一母所生,长相身形都差不多,根本难分到底是五爷还是六爷?
“事情败露了,就是你办事不力,怨不得人。”戴着面具的人字字句句冷血无情。
而这候佩珊却是情意满载,“我知道,都是我一时疏忽,才让那个女人有了可趁之机,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办得干净利落,绝不留后患。”
候佩珊这话刚落,那戴着面具之人便要转身离开。
我心头一怔,连忙抽回头,躲在大树后。
好再没有让那人发现我的存在,我也欲要走开之时,只闻身后候佩珊扬了一丝声音,“等等……”
我脚步一顿,怔在了原地。
“还有何事?”面具之人语气仍是冰冷。
我再次探头看过去,只见候佩珊此时己经从身后将那人抱住,贴在他的后背之上,柔情的说道:“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想你想得常常夜不能昧,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儿么?”
“你我是什么身份,你心里难道不知?”那人抬手挣开了候佩珊的手,向她转了身。
候佩珊微微收回手,抿了抿唇,朝那人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他受伤了,卧床不起,这里又无人, 我们是不会被发现的,你就再陪陪我,好么?”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你我万万不能因儿女私情误了事。”
候佩珊因那人一语,面上的欣喜之意己殆尽,面色瞬间僵硬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哽咽的开了口。
“你爱过我么?”
这个问题问得我的心为之一震,果然是我猜的一般,候佩珊对这戴着面具之人有男女之情。
我渐渐收回思绪,那戴着面具之人声音依旧冷如冰霜,“这个问题我己经回答过你了。”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回答。”候佩珊咬着唇扬了声音。
那人冷眸相对,淡言问道:“你想要什么?”
候佩珊微微沉吟,像是深吸了口气,终是将心里的那些话说出了口,“我想要做你的妻子。”
那人快速抬手直接掐上候佩珊的脖子,将她逼至身后的大树之上。
我揪着一颗心,眼看着我那人掐在候佩珊脖子之上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
候佩珊眸中两行清泪滑落,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自牙缝间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我……怀……孕了……”
我一顿怔然,眼见那人的手掐得开始颤抖。
候佩珊的呼吸越来越弱,终是无力的欲要闭上双眸之时,最后那人却放开了她。
“那就恭喜你。”
候佩珊捂着喉咙蹭着身后的大树的瘫坐在地下,眸光仍不离眼前人。
“是你的孩子。”
我微微收紧袖中的指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浸出了冷汗。
那人不语,向候佩珊转了身,候佩珊颤抖着声音继续开了口。
“你知道的,他表面上宠爱我,可他实际从来都没有碰过我,我的身子早就给了你,我一直都是你的人,这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
候佩珊口中的他是战天齐,战天齐如此宠爱她,竟从来没有碰过她?
这又是为何?
“做掉。”那人冷冷的溢出二字,迈步无情的欲要离开之时,候佩珊趴在地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脚,“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人因伴脚顿在了原地,并没有丝毫的动容,只道:“有何不甘心,还等着显怀搭上你自己的性命么?”
候佩珊面容一怔,洒泪摇头,“可是这孩子他是我们的骨血,我如何下得去手?”
“你如若这么想,那可就叫我失望了。”那人语落将她从他的脚下甩开来。
也就在这一刻,身后传来锦儿的声音,“馥华姐姐……”
我心头一震,回头只见锦儿向我走来。
我连忙抬手至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连忙快步迎上去,抓住她的手就跑开了。
一路跑开来,终是觉得不会被人发现了的地方。
我弯着腰,喘着大气停了下来。
锦儿从我手中挣开手,也弯着腰捂着肚子,莫名不解的看着我喘着大气问道:“馥华……馥华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你都……你都抓疼我了……”
不行,不能告诉锦儿候佩珊那戴着面具的人之间的事情,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对这个单纯的锦儿来说,不告诉她实情,实则是让她远离那些危险。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抬手搭在她的香肩之上,朝她摇了摇手道:“没事,我方才只是见天没了星月……怕是要下雨了,所以拉着你有些急,不好意思啊……”
锦儿闻言微微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虽然没有星月,但也不见得会马上下雨。
她有些似懂非懂的问道:“这天要下雨了么?”
我一怔,方才有些心急,竟胡乱的篇了一通,谁知这锦儿还真死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