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晚上吃饭了吗？”林汐在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吃过了。”顾经年似乎在隐忍着笑。
“还想吃吗？”
“不想了。”
“真的不想了吗？”
“……真的不想了。”
“那你渴吗？”噗……林汐问完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说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渴。”
这个回答林汐有些错愕，不禁猛然抬起了头。
顾经年勾唇邪笑，知道这丫头不能再逗弄下去了，于是下了特赦令一般：“要是累了的话就去休息吧。”
林汐的眼神骤然清明，利落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溜烟地上了楼。
顾经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淡淡浅笑，慢慢将衬衣的袖口卷至肘间。
这个丫头没有和她说今天下午的事情，看来是真的没有吃亏。
嗯，很好……
顾经年也去客房洗漱睡觉。这两天顾氏也不安生，老是有一些股东蠢蠢欲动，在那位谢股东的带领下总是要做出些个什么小动作来才肯罢休，他连着开了好几个高层会议，也有些疲惫。
没有料到第二天一大早，网上就炸了。
顾经年习惯在六点起床，会在阳台上看半个小时的财经新闻。这次他正看着的时候，平板右下角弹出一个社会新闻的小窗口。
伸手就要关掉，可是那醒目的标题却驱使他点开了那则新闻。
“顾氏集团总裁未婚妻林汐，偷会情郎遭拍！”这一行大字让顾经年脸上的表情倏然冷冽了下来。
点进去的时候是一张图片，背景正是秀江南小区，他现在所处的这幢楼下边，一个男人靠在宝石蓝的兰博基尼上，林汐站在他对面。
下边一张图片是那个男人的手搭在林汐肩膀上，二人的状态很亲昵。
男人的侧脸都被马赛克掉了，所以根本看不清楚是谁，但是林夕的脸，还有好几个特写镜头。
这篇新闻不长，最下边给了一个网址，顾经年没有什么犹豫地就点了进去。
是贴吧上一个扒皮的帖子，对象毫不意外的是林汐。
顾经年一点一点地向下看，一条都没有遗漏。上边说的是林汐入狱前骄奢淫逸的生活作风，不少都是她在夜店跳舞的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很明显都是些陈年旧照，不少在当初都上过新闻，所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最吸引人的，是最后的一组照片。
那是一组暴露至极的床照，是一个女人和不同男人的照片。有的男人的脸挡住了，有的男人的脸就那么直直地露出出来。有的肥头大耳，有的干瘦猥琐，男人的面貌千千万，但是女人都是一张脸，林汐。
网页拉到最下边的时候自动播放了一个视频，那张脸，正是林汐无疑！
顾经年的左手在阳台的护栏上猛然一磕，陶瓷的水杯顷刻间哗啦啦地碎裂开来，破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刺耳万分。
顾经年觉得一股怒气从心里直直地冲入了脑中，几乎就要叫嚣着吞噬他的神智，让他引以为傲的理智消失殆尽，只有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
右手一甩，昂贵的平板电脑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弧度摔了出去，正好打在了被推开的门上。
林汐听到了重物击打在门板上的声音，那么响，那么重。继而摔在地上，光亮的屏幕四分五裂，一如林汐倏然沉下去的心。
抬头正正望去，对上了顾经年还来不及收敛怒气的眼眸。
隔得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他浑身的怒气，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很绝。认识顾经年这几天来，他一直都是沉稳有度，清贵有余，八风不动的贵公子形象，哪里会有如今这般的暴怒失态呢？
是对自己失望了吗？林汐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痛，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刚看到了那条新闻，她也惊呆了。然而她反应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这里和顾经年解释。她不知道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是为什么，为什么见到那则新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经年的想法。
她紧紧扣着门把手，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解释的说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是啊，她该怎么解释呢？那个视频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她自己几乎就要相信！
那些照片真假掺半，她跳舞的照片是真的，而那些和男人在一起纠缠的照片，她从未见过！
顾经年会相信吗？毕竟她以前的名声是那么那么的差，几乎京城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不知道睡过了多少人。
上一次她的确和顾经年说过，说她自己很干净。可是如今呢？在她没有任何证据的说辞和如今几乎是铁证如山的新闻报道中，他会相信哪个呢？
不解释了……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了……
林汐挫败地出了一口气，脸上是难言的颓然。
她已经收敛了刚才的惊慌和后怕，眼睁睁地看着顾经年从阳台上走了过来。明明很短的距离，他却似乎走了很久。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某种决绝的力量。
他身上冷冽冰寒的气息仿佛将她冻僵在了那里，就连动弹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近距离来看，他的脸色出奇得难看。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强硬压制着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全喷发出来。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冷，甚至还带着某种蚀骨的狠戾，林汐的手脚冰凉僵硬，似乎整个人都不再受自己的支配一般。
见到顾经年抬起了手，林汐垂头闭目，他要打自己吗？因为自己如此的厚颜无耻，明明做出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却还要对他说自己很干净。明明已经是那么的不堪，却还要和他结婚，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连累他的名声。
是啊，他顾经年是什么人，那是一块儿完美无瑕的璞玉，不容亵渎，高高在上，而自己就是世间最卑微不堪的那一坨烂泥，和他并肩在一起，本身就是他的污点。
感受到一只手覆在自己的肩膀上，接着是一阵大力，林汐觉得自己被死死扣在了一个怀抱中。她的额头撞在了他的肩膀上，生疼生疼。
不是没有和顾经年拥抱过，他的怀抱永远都是宽柔温暖，是一处最为宁静的避风港湾，哪里像是如今这样，坚若磐石，寒如玄铁呢？
林汐被他的双臂紧紧扣着，力道极大，似乎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血中一般。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头顶传来一个低哑暗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与自责。让林汐刚才拼尽全力忍住的泪水，扑簌而落。
她紧紧揪着顾经年的衬衣，哽咽着，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溃不成句：“顾经年……我……没有做过……”
“嗯！”
林汐感受到他的下颚抵在自己的发顶，听到他从胸腔挤出来的一个“嗯”的音节，但是依旧心下惶恐，那种怕被怀疑的感受依旧席卷着她。
她忽然变得有些癫狂，退出他的怀抱却死死扣着他的胳膊，瞪大眼睛盯着他：“顾经年，你相信我，那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你相信我……你……”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哽在了喉咙里，因为顾经年忽然低头，吻住了她。
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他的存在，仿佛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从来都不曾怀疑。
他只是恼恨自己，明明说好要将她护在身后悉心保护，却依旧让她看到了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