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楠昏迷了三个小时,才慢慢地醒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双手摸上自己已经扁平的肚子,发出惊恐的大叫。
“啊啊,孩子,我的孩子呢?”她转过头,看到赵梦娇正坐在旁边,她不停地抹着眼泪。
安慕楠的心沉下来,她一把抓住赵梦娇的手,含着眼泪问:“妈咪,我的孩子呢?孩子在哪儿?”
赵梦娇哭的更厉害,她的双眼通红:“造孽呀,孩子,造孽呀,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呀,我的错啊……”
赵梦娇痛苦地哭泣,可是她说的话却让安慕楠一头雾水,她不明白妈咪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妈咪,到底……怎么了?”安慕楠的眼中蓄满泪水,她的神情有些害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妈咪怎么会这么痛苦,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赵梦娇抬起头,她看着安慕楠,又是一阵悲伤的痛哭,她的眼泪仿佛决堤的湖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妈咪,你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慕楠扶着赵梦娇,和她一起哭着。
“孩子……孩子……不在了……”赵梦娇哽咽着,艰难地说出口,她的情绪几近崩溃。
安慕楠愣在原地,她一动也不动,眼泪簌簌落下,落在被子上,很快,被子湿了一大片。安慕楠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好像痴傻了一样。
“小楠,小楠,你怎么了?”赵梦娇看到女儿这样,害怕起来,她不断摇着安慕楠的肩膀,想让安慕楠缓过来,可是安慕楠还是那个样子,除了不断落下的眼泪,没有一丝表情。
“小楠,你不要吓妈咪啊……妈咪知道你难受……对不起小楠……是妈咪害了你……”赵梦娇帮安慕楠擦着泪水,她的心如刀割一样疼,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如果要惩罚,她一个人来接受就好了,为什么不放过她最疼爱的女儿!
“啊啊啊啊……”安慕楠忽然发出凄惨的大叫,她抱住自己的头,全身颤抖。她的孩子,还没有见到这个五彩的世界,就不在了,她的孩子没了……
赵梦娇紧紧抱住安慕楠,不断安慰安慕楠,母女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死……是小六儿……是小六儿害死了他……我要杀了小六儿……我要杀了小六儿……”安慕楠不知从哪里来的厉害,她用力推开抱着自己的赵梦娇,挣扎着下床,就向病房外走去,可是没走两步,她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赵梦娇跑过去,她心疼地扶起安慕楠,“小楠,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告诉我,是不是小六儿,是不是因为她,我的孩子才会死,是不是!”安慕楠红着眼睛,她的眼中全是仇恨的火焰。
赵梦娇一个劲的摇头,却始终不敢将真正的原因告诉安慕楠,孩子不再了这件事已经让她崩溃,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安慕楠趴在赵梦娇的怀里,悲伤的哭着,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孩子出生的场景,那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是她和黑哥的血脉,她会把他养大成人,教他知识,让他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可是这一切,她都还没有开始做,她还没有感受到做母亲的滋味,她甚至看都没有看过她的孩子一眼,孩子就没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因为身体的原因,安慕楠在赵梦娇的怀里睡着了,赵梦娇抚摸着怀中女儿的脸颊,心里痛的说不出一句话。
安顿好安慕楠以后,赵梦娇一个人来到了黑哥的住处。守在门口的小弟看到是她,拦住了她。
“我要见你们黑哥,谁敢拦我?”赵梦娇眼神凛然地看着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弟!
“我们老大吩咐了,他谁都不见,特别是你,赶快走吧。”两个小弟一脸嫌恶地看着赵能娇。
赵梦娇没办法,可是她必须见到那个孩子,于是,她开始大声叫喊。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让我进去,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赵梦娇旁若无人地叫喊着,她的声音很大,里面的人一定可以听到。
两个小弟见状,忙阻止赵梦娇,一个小弟只稍稍用力,就推倒了赵梦娇,她吃痛着起身,继续呼喊。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对着门外的两个小弟说了什么,两个小弟让出一条道,让赵梦娇进门。赵梦娇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到处都是散落的空酒瓶,而黑哥就坐在这一堆空酒瓶的中间,他看着赵梦娇一步步走进来,他的眼神凶狠,赵梦娇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害怕起来,毕竟这个孩子现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赵梦娇犹豫着该如何开口,以最不伤害彼此方式。
“你找我干什么?”黑哥扬起头,继续喝酒。
“我……我……”赵梦娇本来有很多话想对黑哥说,可是这个时候,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是谁的孩子?”黑哥开口问赵梦娇。
“这……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那时,我在夜总会工作,不知怎么竟然怀了孩子,我偷偷将你生下来,可是我没有能力养活你,就……”赵梦娇终于说出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年轻时候的她,混迹于夜总会,每天周旋在各种各样的男人身边。她不记得这辈子她陪过多少男人,身体里留下多少男人的痕迹。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安启荣,她费尽心机嫁给了安启荣,这才结束她淫乱不堪的生活。
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她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每天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那么多,而且他们都是给钱办事,就算知道了,那个人也不可能承认一个妓女的孩子。她本来想打掉他,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留下了他,生下孩子以后,她却没有能力扶养他,于是,她随便找我了一个地方把孩子扔了。
这么多年,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被她抛弃的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过的好不好。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这个孩子,并且是以这样荒唐的方式!她恨自己,是自己亲手毁了她的女儿,让她嫁给了她的亲哥哥,还怀了孕,生下了怪胎!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赵梦娇又开始哭起来,她的内疚和自责,让她全面崩溃。
黑哥继续喝着酒,他仿佛没有听到赵梦娇的哭声,或者这样的哭声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在逢场作戏。
他的手边放着一张纸,上面是DNA检测结果,证明他和安慕楠是兄妹。黑哥觉得这一切都是个大笑话,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大笑话。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他身材瘦小,总是被其他的孩子欺负。开始的时候,他不敢还手,每次都是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后来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告诉他,要学会反抗,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他了。他按照那个孩子的话做了,那一天,他一个人,把五个比他强壮的孩子打趴下,从此以后,真的没有孩子再欺负他。也因为他身上的暴戾,没有人和他做朋友。
十三岁的时候,他跟着一帮小混混,离开孤儿院,从此踏上了他打架斗殴的不归路。他做事心狠手辣,从不留情,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弟,自己的组织。慢慢的,他的势力越来越强,他的路也越走越弯,再也回不了头。
开始的时候,他会想,他的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抛弃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后来,他再想起父母的时候,除了仇恨,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如果有一天,他见到他们,他一定会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为当年抛弃自己赎罪!
而此时,赵梦娇真的跪在他的面前,向他忏悔着,祈求他的原谅。
原谅?他不会原谅,他娶了自己的亲妹妹,还有了孩子,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他怎么可能原谅?他宁愿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愿意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也不愿意是赵梦娇这个恶毒的贱妇!
黑哥顺手抄起一个空酒瓶猛地往赵梦娇砸过去,赵梦娇尖叫着躲闪,却没有蹲过去,酒瓶“砰”的一声,砸在了赵梦娇的头上,瞬间碎成无数片,赵梦娇的额头鲜血流下,一点点蔓延到整张脸,她重重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来人。”黑哥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很快,两个小弟推门走进来。
“把这个女人拖出去,扔的越远越好。”他吩咐两个小弟。
“不要让她死了。”他又加了一句。
“是!”小弟领了命令,将赵梦娇拖了出去。
终于,周围安静下来,黑哥又开了一瓶酒,自顾自的喝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坚定结果上,他拿起那张纸,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将手中的纸点燃。
在明灭的火光中,黑哥的表情狰狞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