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拓虽然语气淡淡,但同样在逼曲宁做决定。
“宁儿……”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二个男人身份同样尊贵,虽然容成拓没黎澜尘那般优秀,却也是佼佼者。
被昔日优秀的名义上夫君与爱而不得的师父咄咄相逼,曲宁心乱如麻,烦闷地退出两人中间,默然一会儿,才对容成拓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这话一出,黎澜尘脸色一白,踉跄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宁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她明明是爱他的不是么?凭什么要在他动了心,正视了内心的时候又将他推了出去?
“师父。”曲宁垂下头,掩饰点眼底的挣扎,握紧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曾经你教导过宁儿的,当初宁儿太过不懂事,才会胡思乱想甚至让师父为难,但,自从嫁给成拓以后,宁儿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如今他能放下执念与宁儿平淡地生儿育女,这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呢……”
容成拓的身份太敏感,只要他有心报复,那么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战争会再次打响,看到那么多黎明百姓流离失所,曲宁到底是不忍心。
再则,除了能救容成拓一命外,她的决定,也能解姐姐之愁,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曲宁硬生生憋住眼泪,怕自己会在黎澜尘面前失态,脚步直接往容成拓而去:“咱们离开,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小山村里生儿育女好不好?”
她瞪大圆圆的眼睛祈求地望着容成拓,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他,哪怕是当初他想要伤害她,占有她,她绝望失落的时候,都没有求过他。
心上人苦苦哀求,容成拓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我……”
他的手因为她的话激动得微微颤抖,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哐当”一声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了灰。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突然大吼:
“宁儿小心!”
在曲宁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整个人被抱着向后倒去,随后只听一声“噗嗤”与血肉裂开,鲜血破皮而出的沉闷声清晰传来。
曲宁一动不动地瞧着压在她身上的人,瞪大了眼不知所措,这一刻,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知道面前那张红润的俊秀脸慢慢变得苍白,嘴角挂着的笑意是那般刺眼,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唇语“我愿意……”
曲宁泪如雨下,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心脏似蒙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不断地勒紧她的喉咙与眼睛,她甚至听不到师父说了什么话,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
……
容成拓离世后的不久,余下的残党很快被处理,霍尊的人头直接被砍下送到了天牢,连同象征着容成拓身份的贴身玉佩与玉冠。
黑暗之中,潮湿的天牢内,只听得到有痛苦的哽咽声传来,一声声敲打人心,闻之悲伤也。
但对此天牢看守的侍卫们却不同情,也不好奇,直接将声音隔绝在天牢内。
“好了,既然皇上已经叙完旧,今个儿再来说说其他事吧。”
曲悠懒洋洋躺在椅子上,对着绑在桩子上盯着地面人头与玉佩哀痛的皇帝道。
失去了最疼爱的小皇子,容成天眼睛红得可怖,听到曲悠的话,他冷冷大笑出声:“呵呵,你要问的是那个妖孽的事吧!”
这声妖孽十分刺耳,带着许多的复杂情绪,曲悠眉眼不动,微微一笑:“皇上果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来说说看,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太后的身份的?”
“他才不是什么太后!”容成天愤怒得怒吼,似乎容默玷污了这个身份一般,“你以为你知道什么!若非是这个妖孽,皇嫂怎会香消玉殒,这个妖孽罪该万死,他不该存活在这个世间的,他是个祸害,是个祸害!!”
他的声音十分激烈尖锐,沙哑的嗓音在整个安静的天牢中回荡,竟让人头皮发麻,心底发怵。
“闭嘴!”容成天一口一个妖孽,听得曲悠大怒,她正要拍案而起,天牢的大门却被人推开,一道暗红修长的身影缓慢而来,猩红的衣角划过一道幅度,冰冷的气息瞬间溢满了整个天牢。
冻得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啧,皇上怎的如此狼狈,本宫这是眼花了么?”
看到来人,曲悠所有的怒火化为心虚,有些紧张地挺直了腰,“师父……”
她这次先一步抓到皇帝,并且隐瞒他来到天牢审讯,目的就是为了探听他的过去,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找来了。
曲悠十分清楚他不想她知道这些,并且十分保密与禁止提他的身世。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观察他的表情,却是一无所获,却是越发让她心里没底。
容默进了门,直接将曲悠揽进了怀里,转身坐在了李公公准备好了的龙椅上,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瞧看到他已经愤怒得说不出话来的容成天,道:“啧,皇上似乎不敢置信本宫活着过来,哦,应该是杀了回来吧。”
容成天在容默面前,所有的威严气势直接被碾压,配上他狼狈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倒更像亡国之君了。
“你,你这个妖孽,你怎么还没死!皇嫂呢,你将她藏哪里去了!”
迄今为止,皇帝都不相信容然已经死了的事实,在他知道太后其实一直都不是容然的时候,愈发认定容然并没有死。
这一刻,哪怕他害怕容默,却依旧问出这几日他最想问却也不敢问的问题。
这样的态度在曲悠看来,容成天是已经接受了亡国的事实。
曲悠压下心底的不喜,淡淡开口:“容成天,麻烦你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妖孽不妖孽的,你当真是过得不耐烦了么!”
哪知容成天突然笑得愈发猖狂:“哈哈,他就是妖孽,为祸世间的妖孽,天理不容的妖孽,朕哪里说错了!他害了皇嫂,害了她的父母,还害了他们家族,这样的人,怎么就不是妖孽了?”
他的话,让曲悠心底微微震惊,面上却更冷了,打断他道:“够了,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本郡主不介意让你唯一的儿子都离开你,让你真正的一无所有!”
虽然知道容默的身世一定没那么简单,但是他的父母不是死与流寇么,怎么就是因他而死的!曲悠不相信。
虽然抱住她的人身体挺得笔直,甚至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她总觉得,他并不喜谈这些。
即使曲悠是很想知道他的过去,但以这种方式提起,并不是她所意愿的。
想到这里,又注意到容成天还要说什么,曲悠直接点住了他的穴道,而后转身吩咐:“你们将他带下去。”
说罢,她走到看不清任何情绪的他面前,抬手扣住他的手,“咱们回去吧”
“常太医,院长还有南宫弥都回来了,等下我还得安排他们住下来呢,也不知道让他们住在哪才好,毕竟整个皇宫如今都乌烟瘴气的,住着也没那么好……”
曲悠拉着容默的手,一路出了天牢,来到宫道上,口中连连吐槽。
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曲悠不解回望:“怎么了?”
“他们自然有人安排,我们先去相国寺后山的桃花园。”容默摸了摸她的头,淡淡道。
也不等她搭话,直接抱起她就往相国寺飞去。
虽然风月国已破,但容默并未为难百姓们,因此,大街上虽然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余百姓都很少外,却也没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的境地。
因此大街上也没有那么冷清。
曲悠望着底下并未受太多影响的百姓,心底不由赞叹容默的手段与心胸。
因此,她愈发不相信她曾得到的消息。
冬至不知何时悄然到来,天蒙蒙黑便下起了小雪,桃花枝干上很快布满了晶莹剔透的霜白。
曲悠窝在容默的怀里,不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