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顺利进了未央宫,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容默,只得进入寝宫,将外衣扒下来。
因为方才翻墙,后来又对上百里长安时,她就感觉到衣袍要掉落的模样,如今一瞧,果然是少了个纽扣。
心想应该是掉了,便顺手扒掉,重新穿了一件淡蓝色襦裙。
自从容默开了荤,每日都得报废一件衣袍后,于是寝宫里便摆满了她穿的新衣服,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春霞与叶嬷嬷已经赶来,示意她们替她梳妆,知道她们的疑惑,曲悠也不解释:“嬷嬷,太后娘娘呢?”
先前不是说还在未央宫么,怎的如今却不在了?
叶嬷嬷手脚麻利将曲悠褪下的衣袍收拾好,回道:“回郡主,这奴婢也不知,可要奴婢去问问?”
“莲一他们呢?”
叶嬷嬷还是摇了摇头:“他们也不在,小李子也不在。”
曲悠诧异挑眉,等春霞替她挽好了发髻,起身向外走去:“今日不是叶公公的休沐日么,咱们直接找他去。”
她这个“夫君”可是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因为她与容默毫不避讳往来的缘故,导致他被皇帝严密监视起来,虽然现在皇帝对他已经松懈了许多,但还是疏离警惕他。
皇帝还因此重新提拔了新进宫的太监,所以曲悠能听到那个消息,也是因为他们还不圆滑且不知祸从口出的缘故。
太后娘娘十分喜洁,所以曲悠这个沾染了灰的衣服得拿出去。
叶嬷嬷将叠好的衣袍抱着一起出去,得了曲悠的同意便转身离去了一小会儿,结果她回来的时候,却见曲悠正与叶公公“打得火热”
只见曲悠揪着一只半人多高的狼狗,将叶公公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再看到他们将整个整洁的大殿弄得乱七八糟,叶嬷嬷那颗老心脏经不起折腾。
赶紧匆忙赶过去阻止一人一狗对叶公公施暴:“郡主!郡主你快让花花起来,它会伤到您的……”
叶嬷嬷虽然与叶公公经常谈不拢,而且见面就掐,但叶公公好歹也是主上的人,又是皇帝身边的人,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是好。
看到叶公公挣扎着与花花纠缠在一起,而曲悠还故意固定他的身子,几人扭成一团的模样,叶嬷嬷瞪了眼看好戏的春霞:“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分开郡主,一旦郡主有个好歹,咱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春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老僧入定。
曲悠见叶嬷嬷是真急了,这才主动将花花勾了过来,“好了好了,嬷嬷也真是,不就和叶公公闹着玩玩嘛,又没出什么事,那么刻板干啥。”
春霞赶紧将曲悠起了皱褶的衣角抹平,“小姐,可要去重新换身衣服?”
曲悠摆了摆手,笑盈盈道:“没事,没弄脏。”
方才看起来几个人滚在了一起,实际上她一直都避开的对方的,不管是花花还是叶公公,都没有弄到她。
看了眼被叶嬷嬷扶起来如今气揣嘘嘘的叶公公,曲悠心情十分美妙:“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本郡主,太后娘娘去哪里了吧?”
叶公公狼狈推开叶嬷嬷,嗓音尖锐:“太后娘娘去了哪里,奴才怎么会知晓,郡主还是请离开吧!”
这个硬骨头,还是真是倔得可以。
曲悠无趣摆手:“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不会说。”
悠闲地躺在大殿软榻上,曲悠舒服地眯起了眼
“那本郡主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自从上次被曲悠阴了一把,原本就不喜欢她的叶公公如今更是气得不行,但到底知道对方是主子,气很快就强压了下去。
冷冷转身走出大殿:“奴才还有事情,郡主请自自便!”
说罢,头也不回,佝偻着身子退出了大殿。
叶嬷嬷认命收拾乱七八糟的大殿,叹了口气:“郡主,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如今这般与奴才等人计较呢。”
曲悠并不回答,想到什么,挑眉问她:“嬷嬷,听说你与叶公公是青梅竹马,你给说说,你们是何时陪伴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叶嬷嬷如实回答:“奴婢们从主上小时候便在身边的。”
想到什么,叶嬷嬷叹口气继续道:“郡主,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原本是安排进曲府打听消息的,只是后来主上改了命令,所以奴婢才被派去保护您,这些事情,想必奴婢不说您也明白……”
曲悠当然知道这些内幕,打断她道:“嬷嬷,您想说什么便说罢。”
她知道叶嬷嬷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眸子微闪,叶嬷嬷替曲悠倒了一杯浓茶,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掩去了眸底的担忧:“这些事情本不该奴婢来说,但是奴婢不得不说”
曲悠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感觉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与容默有关,沉默一会儿,问道:“可是有关他的身世?”
除了这件事外,曲悠还想不起其他事情。
问道敏感处,气氛微微冷凝起来。
“是,主上的身世……”
“郡主!”叶公公突然去而复返,对曲悠冷淡道:“皇上要您过去一趟。”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主上也在。”
曲悠蹙了蹙眉,瞧了眼叶嬷嬷,最终还是点头:“可有说什么?”
“望你尽快过去,皇上似乎很生气。”
听到这话,曲悠隐约有些明白为了何事,叹了口气道,“嬷嬷,且等我回来。
好不容易能有点消息了,结果被打断,曲悠都有些怀疑叶公公是不是故意的。
叶嬷嬷恭敬点头,心头有些着急。
等曲悠一走,叶公公突然狠狠扇了叶嬷嬷一巴掌,神色冷硬:“主上的事情岂容你来胡说!”
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叶嬷嬷捂着脸,冷哼一声:“这件事情郡主早晚都得知道,主上因为这件事已经很烦恼,到时候一旦东窗事发,郡主一下子会不会接受主上都难说,如今提个醒,以郡主的聪明,一定能……”
“一定能什么?”叶公公再次打断她,刻薄冷笑:“妇人之仁!且不说主上是如何想的,若是郡主知道了那件事,你要主上怎么面对她?她若是不接受怎么办!你到底想过没有!现在主上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可是……”叶嬷嬷眼圈微红,她是真的担心主上,如今皇帝那方动作十分迅速,一旦真正较量,必定会拿主上的身世做文章,因为曲悠已经知道了主上最大的秘密,所以,她才会想着曲悠彻底接受那一切应该不难。
但不可否认,叶公公说得极对,她的确没有想过曲悠到底会不会接受,她只是想着这件事捅出来后主上会受伤,却没有想过曲悠到底是什么心思。
想到这里,叶嬷嬷沉默了下来。
望着她被自己打红肿的脸颊,叶公公上前轻柔扶起了她:“昔日你便是因为这个性子才使得主上严惩与你,如今怎的越活越回去了?”
叶嬷嬷甩开他的手,在主上的事情上,她定力的确还差火候,可一想到主上如今事事都漠不关心,却唯独关怀曲悠,那眸中深沉的时候。
她能感觉得到主上是真的看上了曲悠,但她不敢想象若是曲悠日后若是接受不了主上,那主上还怎么办?会不会重蹈覆辙当年之事?
叶公公忍不住摇头,主上是他们从小就追随的,叶嬷嬷没有孩子也没有嫁过人,所以才会视主上为命,相当于她心底的孩子。
她向来知道分寸,但每次遇到主上的事,便会太过着急,这也是主上要将她派出去的原因。
她想的并无没道理,可是,这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如何能左右?
叶公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罢,咱家相信郡主,主上看上的人,一定不凡!”
那样聪慧果敢的女子,他们相信,主上的眼光。
这样一想,叶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是我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