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容默,百里长安蹙了蹙眉:“容默这个人,你可查到什么资料了么?”
他总觉得这个太后,似乎太过强大,让他生出了十分危险的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让他不由自主警惕。
“你想要知道他什么?”秦月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道“他是秀文皇后的表妹的孩子,原名叫容然,嫁给容成音后不到三年的时间又改嫁,成了先皇的宠妃,过了一年的时间便改名为容默。”
秀文皇后是如今皇帝容成天的亲生母亲,而容成音是他的亲兄弟,也就是说,容默喊秀文皇后为姑姑,而先皇是他的姨丈。
后来嫁给容成音,也是因为青梅竹马的缘故。
但先皇夺儿之妻这种皇家丑事,让原本还算和睦的皇室之间的问题彻底爆发。
秀文皇后被活生生气死,而容成音也受不了打击病痛缠生离世。
容默也彻底被冠上妲己再世,红颜祸水的称号。
这样一个二嫁的女人,官员们如何能同意先皇如此做!
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上奏折反对,苦口婆心劝慰,甚至不惜辞官归乡为要挟。
但先皇铁了心要立容默为后,后来先皇离世,所有权利都被当时为皇后的容默给捏在手里。
当然,朝廷上无数官员反对他独揽大权,甚至在容成天登基的时候,也不消停。
最终升为太后的容默大怒,当着新皇的面,杀了朝廷官员一大半,几乎除了中立的官员,所有反对的全死在他的刀下。
那惊心动魄,令人胆战心惊的宫廷惊变使官只用了一句话概括——元丰三十一年春,新皇登基,反对之人三百三十九人被斩杀宫门,宫道之上尸横遍野,无处下脚,血腥之气整整三个月才彻底消失。
虽然记载只有一句话带过,可这句话的含义却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能震慑住所有人,手段可想而知。
百里长安垂下眼帘,微勾薄唇:“身份如此尴尬却依旧受万人敬仰,真是个狠角色。”
容默的大名,在整个凌云大陆可是赫赫有名,特别是他刚为太后的时候,敌国趁风月国最动荡之际来犯,却被容默一己之力击溃。
雷霆的手段彻底震慑住了其他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的国家。
百里长安虽然听说过他的传说,但到底都是传言。
可秦月不一样,他的父亲曾经亲眼目睹过,自然不可能说谎。
以女子之身平定天下,当真让百里长安十分的畏惧。
“正是因为他太过强大,而且他身后还有一支神秘的势力,所以容成天才会着急拉拢你。”
有了百里长安的支持,容成天想要扳倒容默,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秦月始终觉得,这些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皇帝越是召集越多势力,他心底就愈发十分没底。
百里长安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皇帝是想要我当箭靶子?”
秦月耸了耸肩:“这我可没说,反正本世子该说的都告诉你了,听不听是你的事。”
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秦月伸了伸懒腰:“好了,本世子的小美人还在等着我呢,你自便。”
说罢,他风流地撩了撩刘海,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推门离开。
等人走远了,百里长安这才没形象躺在软榻上,对推门进来的人视而不见,欢快地哼起民间小调,仿佛十分愉快的模样。
“你们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怎么,你还是准备与容默对着干么?”
来人一袭蓝衣,宽大的衣袍在蜡烛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流畅,一看就知面料价值不菲。
在朦胧的光晕中他缓缓走来,仿佛天神驾临一般,仙得整个屋里仿佛都亮堂了起来。
来人正是南月国的国师黎澜尘。
百里长安叹了口气,坐直身子:“知道你武功好,但你可得替咱们保密。”
毕竟秦月与他真的是朋友,不管以后立场如何,他都不希望两人的友谊被瓦解,至少现在不行。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黎澜尘淡漠道。
“嗯,那么黎大国师有何高见呢?”百里长安十分好奇,黎澜尘是什么意思。
直挺脊背坐在凳子上,黎澜尘一丝不苟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望着散发清香的酒,淡漠道:“你们的事,关我何事,好了,我要求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黎澜尘找到百里长安,是为了救出曲宁。
他好几次去找曲宁,都能看到她在偷偷抹泪,可他一问,她反而发脾气,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何缘故。
他是知道曲宁的,若非是真的伤心,否则凭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哭得那么肝肠寸断。
而他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曲宁不愿意嫁容成拓,是被逼迫的。
无视心底因为猜测而升起的欣喜,黎澜尘都归咎为,曲宁是他唯一的徒儿,所以他必须得救她与危难,这是身为师父,要做的事情!
但他的能力在风月国有限,根本不能发挥作用,观察来观察去,目标便锁定了百里长安。
“你只是想要让容成天下旨解除曲宁与十皇子的婚约?”
百里长安抿了抿唇,摇头:“这事恐怕朕不能帮你了。”
“为什么?”黎澜尘眉头紧锁,“不过就是一纸婚书之事,怎么就不能帮了!”
他身为南月国的国师,根本就不能与他人合作,这是南月国明文规定的,但百里长安却是他可以私下合作,并不会牵动两国。
这也是黎澜尘为什么没有亲自去找皇帝的原因。
百里长安叹了口气:“你方才也听到了,不是我不帮,而是我自己的事都不能搞定,怎么去帮你?”
想了想,又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婚事是太后容默所赐,除了他能阻止,否则谁也不行,对了,我想曲悠可能帮助你,毕竟她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对于百里长安来说,黎澜尘开出的条件的确不错,但这件事他根本就无能为力,所以,他可以出谋划策,但能不能成,那他就不知道了。
知道没法子,黎澜尘沉默起身,淡漠转身离去:“既然如此,那交易取消,东西你只能带走一半。”
小徒弟说了,不管是什么交易,也不能亏了。
想起那段在外办事的时间里,曲宁每次都义正言辞地将坑他钱财全收了回来,甚至在他耳边唠叨了几天几夜。
如今这个习惯他已经改过来了,她却已不在身边。
黎澜尘捂住微微酸涩的胸口,不明白地蹙了蹙眉。
阴暗的街角,容成拓扶着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曲宁散步,看到她的视线一直追随黎澜尘。
不动声色将她的手裹紧,俊彦上爬满了笑意:“再过几日便你的及笄礼,可有什么特别需要的?”
本来曲宁的及笄礼应该是在来年的初夏,但他实在等不及那么久,便去求太后提前举行及笄礼。
收回视线,曲宁勉强一笑:“没事,不用准备什么,风大了,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她裹在厚厚的大氅里,露出圆圆可爱的脸蛋,许是冷风的缘故,她的小脸如今苍白得可怕。
容成拓忍不住心疼,将她裹进怀里,固定住她挣扎的身子,柔声道:“不是冷么,我抱你回去。”
余光瞧到黎澜尘朝这个方向走来的身影,心底明白了曲宁不想见他的意思,立马将她打横抱起,快速消失在拐角。
“宁儿……”
那道复杂的声音通过风还是传递进了她的耳朵,曲宁将头死死埋进少年温暖的怀抱中,掩饰住溢满了哀伤的面容。
感受到前襟湿润,容成拓暗地里苦笑,抱她进房间后,临走之前,忍不住发问:“你真的决定好了么?”
曲宁抬起红红的大眼看他,沉默良久才道:“决定好了,从赐婚那一刻我便决定好了。”
“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曲宁摇头:“太后赐婚,定是天注定,你的伤还未好,先去休息罢。”
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落在溢满了深深浅浅的街道上,似溅起了无数的花朵。
容成拓站在雨地里,任由冰冷的雨渗透衣袍,他盯着郡主府几个大字,目光里闪动复杂的情绪。
良久,犹豫不决的眸子慢慢变得坚定,握紧双拳转身离去——若她不离开自己,那他也愿意为她放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