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雨来找许熙若的时候,许熙若正仔细读着小风秘密给她写来的信。信中小风用还算不得太熟练的字迹,详细地记录着他的现状。事情竟远比许熙若所料想的还要顺利,张管家本想着把小风留在院子里打打杂,不料小风在院中练拳时,“正巧”被张跃给瞧见,张跃见他伶俐,又会些拳脚功夫,就让他在自己院子里做了小厮,偶尔还会把他带在身边,外出办事,毕竟很少有人会去防备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许熙若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小风这孩子很机灵嘛,真是孺子可教也!这样一来,能接触到张跃的机会,就变得更多了。
许熙若还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欢儿一路小跑进来,告诉她将军夫人到了。许熙若皱起眉,心下有些了然张夫人此时前来的目的,她先是稳妥地找出烛火,将小风的信点燃,这才吹熄了火苗,起身走出了房门。
张夫人已经坐在“满香楼”的大堂里等候,还是那凌人的架势,只是这次,她将带来的一行侍卫留在了门外,将其他客人都拦阻在了门外,自己只带了五六名丫鬟婆子。于是,大堂里就形成了张夫人一人独坐,身后站着一排下人,方圆几米,无人敢靠近的架势。
欢儿不安地扯了扯许熙若的衣裳,压低声音道:“小姐,要不要我去搬救兵?”
“不用了,她不会为难我的。”
张夫人在宸妃的帮助下,本以为能万无一失,但没想到这件事被皇上出面干涉了,现在方辰弈又成了七皇子,许熙若相信,张夫人不是傻子,在没有彻底摸清情况的前提下,不会再贸然出击。
而且,她能再向谁求助呢?许熙若实在不能确定。方辰弈?从他的态度看来,就算是欢儿找去,先别说他帮不帮忙,能否见到他都还是个问题。曹浩宇?他的麻烦已经够多,张家还和曹家是姻亲,就更不能让曹浩宇出面了。所以,求人不如求己。
想到这里,许熙若定了定神,款款向着张夫人走去。
“许姑娘,坐。”张夫人竟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似乎并没到达眼底,只虚浮地挂在脸上,“之前听说许姑娘病了,我带了些补品过来看看,怎么不回将军府去住,要住在这酒楼中呢?现在弈儿也走了,家里清净的很,我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
回去继续被你算计?许熙若在心里很是无语,但脸上还是泛出有礼的笑容,“有劳夫人惦记了,我在这儿生活的很好,如今方辰弈离开了将军府,我也不合适再住在那里了。”
“这倒也是,不过,你和弈儿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成了七皇子,怎么许姑娘你没有也跟着他搬到皇子府去?”
许熙若知道张夫人是在试探他,于是摆出一副伤心哀怨装,还戚戚然从怀里掏出帕子,抹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夫人您有所不知,他眼下身份不同以往,心思早已不在我身上了,将我留在这里之后,他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我前几日去皇子府,他也闭门不见,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另结新欢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弈儿也太不像话了,以前他风流成性,遇到许姑娘以后有所收敛,我还以为他就此转了性,待你一心一意,没想到还是这样。”张夫人愤愤不平道。
比谁的戏演得好?许熙若低垂的脸上,轻微地撇了撇嘴,但抬起头来,又是泫然欲泣的神情,“夫人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然心灰意冷,等过了这阵,把身体完全调养好了,就回村子里去,安静度日。”
“唉。”张夫人叹了口气,“这也是个好法子。”
“多谢夫人关心。”
“对了,我这次来,还是为了向你道个歉,我那侄女年少入宫,被骄纵惯了,有些意气用事,这回冤枉了许姑娘你,还让你入狱生病,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许熙若很是善解人意地摇摇头,“没事,宸妃也是不明真相,我也没什么大碍,张夫人不用往心里去。”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见过许熙若,张瑞雨终于带着人安心离去,一直大气不敢出的欢儿,这才走到许熙若身边,“小姐,您这法子好,让将军夫人不再注意到您,也就能少了很多危险。”
不错,许熙若是故意说给张瑞雨听的。让她知道,方辰弈对自己的绝情;让她以为,自己会放弃追查一切,回村子去;让她以为,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方辰弈,现在两人间不再有关系,自然会置身事外。
“可是方公子,真的如您所说那样?可我觉得之前您昏迷不醒,方公子还很是紧张,不像是——”
欢儿说了一半的话,在许熙若的瞪视下,识相地收了回去。作为一个好丫鬟,该懂得什么时候闭嘴,否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但是她能不能说,小姐真是和方公子越来越像了?只需一个意味不明的瞪视,就让人觉得如果说错了话,会后患无穷。
“欢儿,我看你很闲,不如跑一趟丞相府,请曹浩宇来这里坐一坐吧。”
果然,许熙若闲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到了欢儿耳朵里。请曹大公子?好吧,欢儿认命地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这时,掌柜才敢战战兢兢地上前,招呼着伙计们迎客入内,嘈杂的脚步声、吆喝声、谈论声,交织在了一起,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兴旺。
许熙若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重又向着楼上走去。
许熙若回房倒了茶,曹浩宇来得很快,一壶茶还温热,曹浩宇已经在欢儿的带领下,敲门走了进来。
许熙若把曹浩宇迎进了房内,然后把自己对张跃的怀疑全盘托出。这件事关系到曹雪岚,即便是同父异母,曹雪岚也是曹浩宇的妹妹,而且,现在的曹家,除了那几位帮不上什么忙的夫人,也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