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星吃了一惊,暗叫一声不妙:“我,我在那里睡着了……”
“那里有什么可睡的,少哄我,否则我捏断你的脖子!”江玫儿此时正为亲事头疼,心情差的很,但苦于找不着发泄点,便出来透气,终于撞见了叫自己不顺眼的,自然不能放过这撒气的机会。
“我……”妙星焦虑地想趴在地上哭喊,脑中急速运转,终于吱吱唔唔瞎掰:“因为那阁楼看着很有趣,而且,而且上次看见大小姐要见阁楼中的人,我便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配得上大小姐……所以……”
“……”江玫儿的表情一时有些伤感,聚起的眉峰褶皱在额间,她阴测测地低着妙星,像个居高临下的女王,就算是受到伤痛也不肯在人前展示:“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
太平静了便会产生诡谲感,这不像江玫儿的性子,妙星有些瑟缩了小退了一步,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那条长鞭,会不会突然便卷了过来:“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江玫儿冷冷笑了一声,收回了皮鞭,卷起了长剑迎着视线,随着皮鞭的收式而向两人的方向掠了过来,吓的妙星几乎以为那剑会插在自己脑袋上,幸好在离江玫儿几步以外摔落在了地,妙星心中轻轻吁了一声,重新硬着头皮面对江玫儿。
江玫儿生的很是娇俏,浑身一股飒爽的英气,让人不能忽视她身上那夺目的风采,她与妙星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一个过度自信,而一个过度自卑。
“你叫作妙星?”江玫儿面上挂着的凉笑让妙星头皮发麻,她害怕江玫儿找麻烦,她害怕她的身体被当众揭穿,公子的意思是,她现在能帮助别人的方法便是不给别人找麻烦,她懂,所以,她不想找麻烦,她想委曲求全应付一下,但江玫儿偏偏不放过她。
妙星只好点头承认。
“梅萼的女儿妙星?哼……其实你不是想谁配的上我,而是想瞧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吧?你们不是认识么,虚伪的东西,妄想骗我,你是否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与哥哥一起跟我作对?”江玫儿一口银牙齿的咯咯作响:“要知道你若与我作对,我会让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妙星垂着头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此刻还是不要说些什么好。
“那个什么破落营的小统领居然想娶我,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不想做的,谁都不能逼我!”江玫儿眼眶气的红了一圈,却不肯掉泪:“什么哥哥,什么妹妹,什么兄妹情份,都是狗屁,他只知道天下只知道玩弄权势,他就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我的感受,就从来不曾问我要什么,从来只是他安排,而我只能去执行,凭什么,凭什么就要把我当棋子操纵……”
江玫儿口中嗫嗫不休,情绪冲到了极端,手中的皮鞭便如天女散花,藤曼攀爬似的卷住了妙星的颈子:“他都能收留一个贱种,为何不能成全我,合计着我连一个贱种都比不上?你才来没几日,便什么都要先送到你的院落,你不过是个陌生人,是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江玫儿猛地扬起皮鞭,妙星便被牵引着卷到了空中,飞速的悬转,然后摔到了地上。
摔的她整个身体跟裂了似的,眼泪也难受的迸了出来。
江玫儿还要将气撒在她身上,身后的护卫却眼疾手快擒住了鞭尾,不让江玫儿再欺凌下去:“大小姐,莫要再闹了,或许是卑职真的误会妙星小姐了,她没有错,而且身子是虚的,戚大哥叮嘱过的,请小姐手下留情。”
“戚大哥?哼,戚云那个东西,不过是我哥手里的一条狗,你们连一条狗的话都不听,敢不听我的?放手!”江玫儿使劲抽着自己的皮鞭,奈何那个护卫就是不肯撒手。
“小姐,拜托了,不要再闯祸了,你今日就算是将她打死了,老爷的决定也不会改。”
江玫儿的脸涨的通红,皮鞭僵硬的攥在手上,她的胸膊剧烈的起伏,一腔的怨恨在整个胸腔中冲撞,撞的她痛苦的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蹲在了原地哇哇大哭:“哥哥为什么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对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护卫的表情也很隐痛,因为他看到了他正对面树荫下辛虎的身影,作为兄弟,他看着辛虎默默守候江玫儿多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说了,一个普通的家臣有什么资格去爱恋小姐,而生在江府的小姐也注定没有自由,也只是被政治操控的傀儡,若不是一头扎进了这泥沼,他也想归隐到乡下,随随便便找个女人,生一堆孩子,不管人间生死,不管国仇家恨,只当个普通的山野村夫,享受宁静的生活。
可惜,他们都是江府人,都身不由已。
他不禁有点羡慕几年前为了梅萼脱离江府的冕苍,虽然落下残疾,但好歹换取了自由,而他们这些人,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为自己做点什么。
他们都只是可怜虫,不为自己活的可怜虫。
护卫正要去将半趴在地的妙星抱起来回房,江玫儿却像梦游一般缓缓站了起来,像个没有生命的游魂一样过去拣起了地上护卫那把寒光森然的长剑,缓缓的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再轻轻一抹……
所有人都愣了,妙星惊的差点要尖叫出来,辛虎原本是在一边观望,眼见江玫儿突然这样绝决,两眼含泪就这么冲了过来,江玫儿却退了一步不让他们靠近:“站住,你再过来,我就再割一次,而且会越割越深……”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辛虎音色沙哑,疲惫不堪:“为什么总是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你原先不是这样的……”在辛虎心中,江玫儿永远是天上那颗最亮最璀璨的繁星,永远那么夺目,那么骄傲,那么高高在上。何时,她已变的这么痴狂。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江玫儿声嘶力竭的笑:“以前我是傻,我以为哥哥是疼我的,他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其实不是,他只是想我长大了变成他的可以操纵的棋子,变成他仕途上的垫脚石,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