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乍冷,谢却荼蘼,小雨凄厉的在头顶盘旋,伴旋着风声不时的吹卷起妙星的长发拂到鹣鹣面前,鹣鹣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竹笛隔开妙星的长发,他知道妙星的身体行走不便,不揭穿她,也不为难她,两人一起坐了在黄牛上,妙星在前,他在后。
妙星是记忆中第一次骑坐黄牛,这只黄牛身子是黄色,头却是白色的,眼睛被一条白色布巾的包住了,尾巴被一条艳丽的锻蓝色丝带扎住,看不出原样,四只蹄子全部都跟穿了鞋一般用青色的布锻包住了,妙星觉得很有趣,不时的摸摸牛的两只角,毛绒绒的脑袋还有头后凸起的大骨,鹣鹣注意到她兴奋的表情,不禁也有些莞尔:“喜欢它吗?”
“喜欢,喜欢。”好有趣,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东西:“它是什么?”
“它叫作蜚。”
“蜚?”妙星又摸了摸身下的牛:“你为什么要给它穿鞋呢,是不是怕弄脏了脚丫?而且还蒙住了它的眼睛,你不怕会走着走着就撞到墙吗?”
“噗。”鹣鹣忍俊不禁,立即笑了出来:“到不怕它撞墙,就怕被它看见的事物要遭殃。”
“为什么?”
“因为这畜生不裹住它的脚,它便不知道收敛就要踩坏庄稼,不用布蒙着他的眼睛,他便要吃掉庄稼,农夫以田地为命,若是被我的牛吃了,岂不是要与我拼命。”其实这蜚实乃凶兽,遇水水枯竭,踩草草枯死,让它看见某处,某处便要发生瘟疫,但是他没有必要跟妙星解说,他现在可是以人类的形象在与她打交道,要是说了蜚的特别处,不是要惹人怀疑吗?
“似乎有道理。”妙星点点头。
“呵呵。”鹣鹣扶正她东倒西歪的身体,靠在了自己怀里,他对女人向来不算坏,虽然木头铬人,但到也能忍受,因为她身上的那灵气被他所喜欢。
鹣鹣嗅着她身上圣莲的甜香,打着伞唇角带笑,下巴搁在妙星头顶,不时轻轻磨蹭,唔,她这身体真是妙,若会使用,可以召唤世间灵物为已所用,就连他都未必拒绝的了,鹣鹣将脸微微向下移了移,脸颊不小心碰到了妙星的脸蛋,这一碰便让他怔了一怔。
好柔和的触感,微凉细腻且柔嫩,他阅女无数,喜爱的正是这种嫩豆腐的触感,忍不住的伸手一把就捏住了妙星的脸蛋:“捏着很舒服。”
“我不舒服。”妙星晃晃脑袋甩掉他的手,气鼓鼓道:“不要随便捏人家的脸呀。”这可是她身上唯一能见人的地方了。
鹣鹣笑笑,不再捏她的脸,只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啊?反正她的脸就是不让他捏,他不知道她多宝贝自己这张脸。
鹣鹣可惜的是,这么一张触感极佳的脸却没有身体,若是有身体,两人这一路行走就不会那么闷了,老实说,自从上次灭了乌骨媚女后,他就没有再去找人类女人乐呵乐呵了,这时甚是想念的紧。
人类女子的身体温暖且柔软,不似精怪女子的冷血,他喜欢人类女子那种刻骨的柔媚及温度。
“你这身衣物该换一换了。”她的衣服沾满了泥点,下摆更是被泥水侵过肮脏的很,昨日便让她宿在自己的床上,虽然他对人类女人一向纵容,但还是喜欢干净些的。
妙星低头审视自己,果然发现自己一身狼藉,她立即想喊馄饨换衣服,但是回念一想又不对,她不能随便在陌生人身边暴露啊,若是被人把耳环抢走了,那她就没衣服换了,还是忍忍吧,于是装的楚楚可怜,泪眼汪汪:“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嗯,到时我为你买一件穿上。”鹣鹣嗅着她身上的莲香,懒散的不想再说话,而妙星一路心有戚戚,也不敢随意开口,只是不时要偷偷打量一下周围的树木,寻找着青虫弟弟的身影。
唉,青虫弟到底是要跑哪里去了,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换了两个地方,与青虫弟弟相见的机会渺茫,她心里好惆怅啊。
一入河兴村的地界,妙星便皱起了眉头,除了路边那些不知名的树木,入眼的建筑却让她起了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什么时候,她也曾来过这个地方。
她是什么时候来过的?感觉就像入了梦似的。
过了河兴村的地界标志,鹣鹣便跳下了牛,将伞插在了牛背上的布袋中,不高不低正好够妙星坐在里面遮风避雨:“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替你打听。”
“好。”妙星点了点头安分的坐在牛背上,看见鹣鹣的身影隐入了房屋后,便扭头四处打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真是奇怪,这里的房屋摆布真的特别熟悉。
妙星顺着记记中的境象,驱着黄牛往前走,拐弯,向左,向左,到了……
斑驳的红门飘摇,风雨吹打中凌乱的半翕着,漆面已经脱落了不少,这空阔的地方离群剧的村庄有些距离,看模样似乎是个大家族,秋风刺面,有些冷,但是身体却没什么感觉,她是没有心的,但是妙星觉得此刻她的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跳的飞快,几欲撞破了肚皮。
脑壳的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冲冲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她有些困顿的垂下脑袋轻轻摇了摇,正摇晃间眼帘处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一身黑,高大瘦削,像一抹轻烟一般缓缓从那朱色的大门内走了出来。
手提一把长剑,长发束后,眉目清俊,但两鬓却是一片斑白,为他的年龄多增添了十多岁,妙星细细盯着他,发现他的一条腿似乎有点残疾,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他是住在这里的人吗?
妙星端祥着他,那个人从门内出来,经过妙星身边,一眼都没有注意到她,好似她不存在似的,害妙星想搭话都有些怯感,正捉摸着要说些什么,蓦然就听鹣鹣一声长啸,伴着幽扬的一声:“妙星,哪去了?”
“这里,我在这儿。”妙星连忙答应着。
身下的牛儿听了那身长啸,像受到了召唤,疯了一般一溜烟就冲了出去,那个跛足男子手中的长剑刷的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有些不能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盯着黄牛那扎的像蝴蝶结一样的尾巴,嘴唇颤抖了起来,待他回过神来,狼狈的要去追时,眼前早没了她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