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个好生生的人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素锦不由吓得尖叫起来:“啊——”
就连瑞珠亦是花容惨白地捂着胸口,彷佛不胜惊惧。
“瞎嚷嚷什么?”翩翩在侍女的搀扶下不知何时已起身,蹙眉不悦地训斥神色慌张的素锦。
然而素锦手足冰凉,无措地望着她道:“翩翩姐姐,现在怎么办?她,她不会是死了吧?”
翩翩眸光一闪,带着一丝快意道:“一个叛徒,死便死了,难道还值得你我姐妹伤神苦恼么?二位妹妹别看了,走,咱们进屋喝茶去。”
就在这时,瑞珠已然回过神来,睇向若华的眼中分明有怜悯之色一闪而逝,她柔声道:“一个叛徒,自然是不值得姐姐费心的。但眼下出了玉山那档子事,若华又被指证为幕后散播消息之人,倘若在这个时候她被人发现死在了姐姐的宫里,只怕传扬出去于姐姐名声有碍吧。咱们或许可以不在意一个叛徒的生死,但却不能不顾及姐姐的清名,姐姐以为呢?”
一字一句,皆说得合情合理,倒由不得翩翩多加思量。
素锦撇一撇嘴:“瑞珠姐姐便是太过好心了些,对待这样的叛徒,根本就是死不足惜。”
“素锦你住嘴!”翩翩冷斥了素锦一声,随即转首望向瑞珠含笑道:“数日未见,瑞珠妹妹彷佛与从前不同了许多。从前不食人间烟火的龙族贵女,如今竟也懂得要为身边的人思虑周全了,委实不错。且瑞珠妹妹说得极是,即便她想死,也绝不能死在我的地方。这个节骨眼关头,她若是死在了这里,岂不是平白给我招惹晦气么?”
想了想,她便吩咐侍女道:“来人,将她带到厢房去安置,一并请大夫来医治。不必对她太好,只要人活着就行,听明白了么?”
话已说得这般清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侍女当即点头称是,便有两个人上前来托起若华,将她带到厢房去安置。
进屋落座后,瑞珠低头轻吹着茶盏里的茶水,一任热气氤氲了眼眸。待搁下茶盏时,她抽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状似无意地问起:“对了,好端端的,若华那丫头为何会来找姐姐?细算算,自打她与辛夷交好后,可许久不曾与咱们来往了。”
素锦亦纳罕道:“是啊,想着前些时日我和翩翩姐姐登门拜访时,她还很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如今居然肯屈尊来见姐姐,还不惜下跪,难道说是……”
翩翩不无得意地笑道:“不错,若华之所以肯如此卑躬屈膝,全因她有求于我。想来你们也知道,如今外头流言如沸,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即便她昔日再得意,如今也不能不低头了。”
素锦适时地拍了拍马屁道:“这一切全赖姐姐费心筹谋,才能使得辛夷那贱人和若华这个叛徒受到应有的教训。”
瑞珠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极惊讶道:“原来日前关于辛夷的谣言是你们散播出去的,此举委实太过冒险了些。”
翩翩淡淡扫她一眼,似乎极不屑道:“妇人之仁!若非冒险一搏,如何能扳倒辛夷这个碍眼的对手?妹妹便只管将心放进肚子里去罢,此事只是我和素锦所为,与你半分不相干。即便来日被揭穿,也牵连不到你身上的。”
瑞珠不由站起身来,就连声音也变了:“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你们担心罢了。这些年来,你我之间一向姐妹相称,何曾分过彼此来着?再者,眼下既有若华这个替罪羔羊,你我姐妹就更加不会有事了。姐姐这般说,可见是将妹妹当做外人呢。如若不然,何以此事素锦能知道参与,却独独将我排除在外?”
说完,她背过身去,大有伤心失望之态。
翩翩看着倒有些过意不去起来,她忙走过去将手搭在瑞珠的肩头柔声道:“好妹妹,我们不是疑心你。只是此事到底太过冒险,我也是怕连累你才没有事先告知你罢了。就连素锦,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她。”
这般说着,忙向坐在一旁的素锦使眼色,素锦当即道:“是啊是啊,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瑞珠姐姐,咱们姐妹间一向感情亲厚,哪里会有故意疏远你这样的事?分明是你多心了。”
瑞珠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犹挂着泪珠,抽泣道:“果真是这样的么,你们并没有当我是外人般防备?”
翩翩又气又好笑,握住她的手道:“傻妹妹,尽说些傻话。倘若连你也算是外人,则我在这世上只怕真就成孤家寡人了。”
不知为何,这一代的四海龙王个个子嗣单薄,龙子稀少不说,龙女更是每家独一个。是以翩翩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倘若瑞珠和素锦算不得是她的姐妹,则她真是没一个知心人了。
瑞珠见她神色感伤,倒有些歉疚起来,反过来安慰她道:“姐姐,是我错了,你千万不要伤心。”
翩翩携了她的手重新坐下,重展笑颜道:“我不伤心,眼下既除了辛夷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又让若华那个叛徒受了教训。你我姐妹好容易喝茶叙话,我开心着呢。”
瑞珠便也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哄她开心,三个女子凑在一处,竟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不知为何,如何喜乐融融的时刻,瑞珠的眉头却始终紧蹙着,彷佛怀有极大的心事般。
翩翩很明显注意到了她的郁郁寡欢,遂关切道:“瑞珠,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瑞珠抬头看她,欲言又止,彷佛是想说些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哎,算了,没什么,我还是不说了。”
翩翩向来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吞吐,遂逼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就是了。”
瑞珠小心翼翼道:“我果真可以说么?”
翩翩点头,不耐地催促:“快说。”
瑞珠咽一咽口水,缓缓道:“或许我说这话有些不中听,但的确是一番肺腑之言。我是觉得,眼下咱们高兴或许太早了些,即便流言如沸,可只要玉山一日紧闭大门,外人便无从得知里间发生的事,更无从治罪辛夷。倘若,我是说倘若姐姐愿意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暂时与若华合作。这场谋算里的致命一击,或许还需要她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