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阮春临不得不站在顾锦书的立场上琢磨开了,直爽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好欺负,会呛人,顾锦书要是被欺负,她一定跳出来跟那人对着干,真是想想都爽。
有了盼头,阮春临浑身是劲,双目炯炯有神,她甚至盘算到了如何教育二人后代那一步。
“半山有个娘娘庙,下月初八我要去进香,你让姐妹俩也去罢,给我看看模样,不用刻意,随兴就好。”
邱澍大喜过望,忙应承道:“是!”
顾锦书飞檐走壁到了盐会,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要找的人压根不在,大掌柜曹立节迎出来说:“二少爷,什么风把你刮来了,真不巧,大少爷和朱大人喝酒去啦!刚走,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去哪喝了吗?”
“说不好,扬花尘,翠帷歇,都有可能!哟,不对,我记得大少爷走的时候吩咐准备马车,肯定是出城了!要是那样,今天回转不来。您有事?我能帮上忙不?”
顾锦书摇摇头,曹立节也只是说说,当即送他出门,自顾自忙。
顾锦书回到家,顾沁文拉住他,把邱澍来造访的情形一说,完了嘻嘻地拍着他道:“恭喜哥,看来我很快就要有嫂子啦!”听得顾锦书眉飞色舞,得意忘形,跳起来撞倒了花架,赶紧扶住,顾沁文又吃惊又好奇,抚额道:“我哥已然是生了一张比女儿家更美的脸,见到邱家小姐,都神魂颠倒迷成这样,那二小姐得美到什么地步?”心下不禁盘算起来,下月初八如何缠得阮春临带她同去,一睹芳容。
这厢邱澍也回到家中,脱下外袍,邱若蘅接过,在衣架上担起,然后去预备饭菜,邱澍喊住她问道:“芷蕙呢?”
“妹妹说要买一些东西,也快回来了。”
邱澍点点头,道:“辛苦你们姐妹了,这两天我就去转转,买个合适的丫头。”
邱若蘅微笑道:“爹爹不用破费,都是些简单的活,我应付得来呢。”
邱澍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一阵心酸,感慨道:“往后,就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邱若蘅脸上神情一顿,很快又微笑起来,自言自语地道:“嗯,是呢。”
“我可怜的女儿,爹爹没用,委屈你做这些下人的粗活……”
邱若蘅忙安慰他道:“爹爹说什么话,若蘅生平所愿唯二,一是留在爹爹身边侍奉尽孝,二是重振娘亲留下的十指春风,一点都不委屈。”
“哎……”邱澍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也只有长叹一声。
饭菜端上桌时邱芷蕙高高兴兴地进门,后面还跟着两个手上怀里塞得满满的小伙计,她喊道:“爹,姐姐,看我买了什么!”
两人一看,胭脂水粉,发钗手钏,还有两匹绸缎,邱芷蕙笑问:“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邱澍嗯嗯赞叹,邱若蘅把邱芷蕙拉到一旁,小声问:“你哪来的钱?”
邱芷蕙笑:“我把那颗倾月东珠当了。”
“倾月东珠……”邱若蘅喃喃,突地一惊,疾问,“宫里赏的?”
“嗯。”
“当了多少?”
“五十两。”
邱芷蕙答得自然,邱若蘅顿觉似被一把斧子劈在自己头顶,邱芷蕙知道此举冲击力过大,忙道:“没有死当,等有钱赎回来就是。”
邱若蘅张口就要训斥她不知轻重,但转念一想,她马上就要嫁入顾家,一颗珍珠,还会放在眼里吗?不要说一颗,十颗都赎回来了,这一思量,责备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邱澍和她想的一样,所以并不在意什么珍珠,还叮嘱邱芷蕙要好好打扮,切莫寒酸了自己,见父亲和妹妹有说有笑,邱若蘅也就更没底气多话了,一家三口坐下吃饭,邱芷蕙吃了两口便抱怨道:“姐姐,肉这么少,怎么吃得饱。”
邱若蘅放低碗筷,淡淡道:“我明天多买些就是了。”
邱芷蕙察言观色,牵着她的手撒娇道:“钱方面不用舍不得,我相信凭我们姐妹俩的手艺,过上以前的日子只需一年。”
邱澍笑道:“不用不用,顶多半年。”
邱芷蕙讶异道:“此话怎讲?”
邱澍和邱若蘅对看一眼,邱澍带着笑,邱若蘅便也跟着挤出一个笑容,对邱芷蕙道:“你呀,就要嫁人了!”
“什么!”邱芷蕙惊闻站起,带翻了烛台,邱若蘅忙稳住,邱澍道:“什么‘什么’?和顾家二少爷的婚约啊,这也能忘了?”
邱芷蕙气急败坏道:“我不嫁!”
“女儿啊,若那顾锦书配不上你,倒也罢了,问题是人家一表人才,心地人品无可挑剔,你为什么不嫁?”
“因为我不喜欢他!”邱芷蕙瞪圆了眼睛道。
“这是什么歪理!”
“不喜欢便不能嫁,要嫁爹自己嫁去!”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邱若蘅喝住两人,柔声道,“先吃饭,吃过饭我们再聊此事。”
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像极了去世的邱夫人,邱澍和邱芷蕙不由自主消停下来。
接下来还算相安无事地吃过饭,邱若蘅回房,又点起灯绣了会儿裙襕才去睡,刚躺下门就吱呀开了,邱芷蕙的脑袋探进来:“姐姐,我睡不着。”
“来吧。”邱若蘅侧身,拍拍床内侧。
邱芷蕙挨着她躺下,两人体温渐渐一致,邱芷蕙道:“姐姐,为什么女人非得嫁人不可?”
“……”
“两个人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呢,不互相喜欢怎么行?”邱芷蕙幽幽地自言自语。
黑暗中,邱若蘅微微一笑,与其说那是笑声,不如说是叹……
邱芷蕙也沉默了好久,直到邱若蘅说:“别想了,睡吧。”
“我是不会嫁给他的!”邱芷蕙突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邱若蘅一愣,不解地问:“你就那么讨厌他么?”
邱芷蕙把脸贴在邱若蘅脖子处,一字一句道:“对我来说,男人只有两种,一是郑冠,一是其他男人。”
“你呀……”邱若蘅又是悠长的一叹,她太务实,芷蕙则是她另一头的极端,梦幻得不得了,整个人在天上飘,还郑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