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欢歪着头问:“王爷,我打听一件事啊,听说马应财也跟来了正阳关,这人是不是没安什么好心?”
“那老东西,”赵王面露鄙夷,“已被我打发回靖远了,如今大概忙着筹办给刘大监送礼的事。在京里便有传言,说此人在西北捞了不少,有难听的,形容他连阎王的税都敢抽,我倒很有兴趣瞧瞧,马应财到底有钱成什么样子?”
“王爷,人家都说李仲杨阴险狡诈,我如今才知道,你们果然是亲兄弟,您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林与欢大笑。
赵王却摇头叹息,“你不知道,我与皇兄小时候也曾好到睡过一张床,只是大了以后便疏远了,如今更是莫名其妙地做了死对头,想来这皇家的兄弟,真他妈当得没意思!”
“我明白,李仲杨这人心眼小得很,老怕您会和他抢皇位,王爷甭跟他一般见识,”林与欢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撺掇,“不是说圣上更喜欢您吗,干脆您就多拍拍你爹的马屁,坐上那把龙椅,把李仲杨气死为算!”
“阿欢你到底站哪头的?”赵王给逗笑了。
“我吧,就觉得您比他合适那位子。”林与欢说的确是实话。
赵王好笑地问:“既然在你眼里李楚这么差劲,你干吗还非跟着他?”
林与欢颇有些讪讪,“各归各码,这人还算忠心,也肯为我出头,我便勉强凑合了。”
两日后,李仲杨终于回来,原本高高兴兴地准备去瞧林与欢,不料半路却被截到刘大监的营帐,等瞧见赵王乐呵呵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李仲杨的脸立时挂了下来。
“不知赵王打从哪儿来,您这细皮嫩肉的,可别在西北这苦寒之地给吹坏了。”李仲杨语带嘲讽道。
“多谢晋王关心,小王这身子骨尚可,西北风景不错,此回还见到故人,更得一番促膝长谈,这一趟颇为值得。”赵王笑答。
李仲杨马上觉出他话中有话,“你见着谁了?”
“呵呵!”赵王故意不答。
旁边刘大监瞧这兄弟俩一见面就拌嘴,忙上前来劝,“二位皆是龙子凤孙,如今能在西北相遇,自是机缘甚深,圣上一直盼着王爷们兄友弟恭,互敬互爱,二位切不可让圣上失望啊!”
刘大监的面子多少都要给些,李仲杨这才气哼哼地坐下,问:“刘大监,既是要捉拿我回京,直接颁旨便是,何必劳动赵王前来观礼?”
“王爷实在误会了,”刘大监忙解释,“老奴此次前来,明面上是来追索您的事,事实上就是陪着赵王爷巡查西北。”
“听说马应财参了本王一本,说本王想谋反?”李仲杨故意问一句。
刘大监忙摆手,“圣上是位难得的明君,如何会听信小人谗言,那马应财在西北称王称霸,民怨载道,圣上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引而不发罢了。”
“嗯,”李仲杨又翻眼瞧了瞧赵王,“那不知赵王可查到些什么?”
赵王一笑,“前日阿欢也向小王提过此问,小王已同她推心置腹地聊过,晋王不如就去问问她?”
这“阿欢”两字一出口,李仲杨几乎就要炸毛了,“‘阿欢’这名字可是你叫的!有事直接同本王说,跟个女人家有什么好掰扯的!”
“晋王此言差矣,”赵王故意撮火,“阿欢行事为人不输男子,日后难保没有大作为,我与她可谓知已,很多不愿同人讲的话,在阿欢面前皆可畅所欲言。”
刘大监没想到这两位话还没说上两句,就扯到女人身上,完全背离了圣上要让他兄弟二人放下心结、捐弃前嫌的初衷,正要将话题往回拉,李仲杨已“腾”地起身道:“既如此,以后有什么话,你便说与她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老头子自然追不上小伙子,见李仲杨跑得没影了,刘大监只好折回营帐,对赵王道:“您二位爷可都够厉害的,那一位一点就着,您呢,气死人不偿命,害得我老人家两头不是人。”
赵王起身拍拍刘大监,道:“大监苦心,小王明白,只是皇兄心里的疙瘩,怕一时半会解不开,既如此,也不急在一时,你老就安心歇会吧!”
“唉!你们兄弟俩小的时候,在一起打打闹闹多好玩啊!都是宫里那些个女人不省事,非逼着你们争来抢去,搞得兄弟跟仇人似的,”刘大监抹了抹老泪,“圣上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林与欢大清早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人拍着脸给弄醒了,揉揉眼睛,她才瞧清楚,是李仲杨坐在床边,忙笑着爬起身,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别是昨晚吧!”
樱儿见她醒了,送上青盐和热水,林与欢原是要李仲杨走开,没想到这人只面无表情地坐到一旁,眼睛不眨地瞧着人洗漱。
等梳洗完毕,林与欢上前问:“用过饭没?”
李仲杨冲了一句,“气了一晚上,还饱着呢!”
这时林与欢才发现他神色有异,下意识地上前,伸手摸了摸李仲杨脑袋,自语道:“不热呀!”
李仲杨撇过头,傲娇地用行动表示“别碰我”,林与欢瞧着这人又在发脾气,心中很快明白了八九分,于是便来了一招先发制人,沉下脸道:“别一回来就给我脸子看,不痛快是吧,给老娘滚出去!”
没想到这一骂,倒是将李仲杨的那根筋给通了,只见他反手一拉,将林与欢抱在怀里,委屈道:“我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干我什么事!”林与欢挣了挣。
“你和李留那小子见过面?”
林与欢恨得用手一戳他的脑门,“你怎么哪哪都爱吃醋,我和李留说两句话你又不高兴了,这般自找不痛快,你觉得有意思吗!”
“那你和李留到底说过些什么?”李仲杨将头埋到林与欢香肩上,半是耍赖半是哄地问。
“还不是你被马应财陷害的事,你以为他会和我说什么?商量着让我踹了你,然后跟他一起走?”林与欢挑衅道。
“真没说私房话?”李仲杨表示不相信。
“喂,我问你,私房话怎么说的,你学两句。”
“算了,不跟你兜圈子了,”李仲杨泄气道:“跟爷来句痛快的,你喜欢那小子,还是喜欢我?”
“……”林与欢白了他一眼,显然是懒得搭理李仲杨。
李仲杨来了劲,道:“你要敢说一句喜欢他,爷立马……”
“让道?”林与欢帮他补了后话。
“想得美!爷立马和你洞房花烛。”李仲杨恶狠狠地道。
“装出那副鬼样子吓谁呢!”林与欢笑道:“反正赵王来了,谁再惹我不痛快,我二话不说,就和人家,哼,私奔!”
“你敢!”
“别说,我还真敢。”
李仲杨给逼急了,上前一把横抱起林与欢就往床上放,还作势要脱自己衣裳,“那咱们现在就洞房,到口的肥肉不能让狗给叼走了!”
林与欢被逗得在床上打起滚来,直到被男人的身躯压得死死的不得动弹,才大叫起来,“起开!我喘不过气了!”
“压死你!看你还怎么蹦跶?”李仲杨嘴上吓唬着人,手则不由自主地朝林与欢身上最软和的地方摸。
“把你爪子拿开!”林与欢忙去扯李仲杨的手,没想到那人故意和自己绕着玩,最后干脆恶作剧地在她胸口上按了按。
林与欢的老脸这回真得红了,李仲杨瞧着这奇景,不免感叹,“怎么还跟个雏儿似的!”
“呸!”林与欢将双臂挡到胸前,喝道:“滚一边去,好好说话!”
李仲杨这才乖乖起身,却仍旧不死心,“你到底喜欢谁?”
“一个叫李楚的混蛋,行了吧!”林与欢瞧出来了,她若再不给句话,必不会被放过,好女不吃眼前亏,干脆缴械投降了吧!
虽被骂作“混蛋“,不过李仲杨对这个答案尚算满意,再来了回长吻后,气氛又开始甜甜蜜蜜,等大家都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李仲杨干脆拉着林与欢,一起去了自己营帐。
两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喂着饭,江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一眼撞见这二位在肉麻,差点就给吐了。
李仲杨整了整表情,问:“什么事,火烧屁股了?”
“王爷,北阳关那边,您探得如何?”
李仲杨下意识地瞧瞧林与欢,含糊地应道:“嗯,差不多,就这几日。”
“太好了!”江尚一拍大腿,“可等到这一天了!”
见他们似有正事谈,且明显不想当着自己的面,林与欢自觉地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说话。”
等出了屋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人远远地在喊:“阿欢!”
林与欢循声望去,却见赵王正在不远处笑着朝自己招手。
“王爷这般高兴,莫不是发财了?”林与欢打趣道。
赵王笑着道:“聪明!还真让你猜对了!”说完转身一扬手,“跟我去瞧瞧,小王这一趟西北,真是大赚了一笔。”
等进到刘大监的营账,林与欢抬眼瞧见一位白面无须的老者,此时正站在营账的书案前皱着眉头。
猜出这位便是刘大监,不待赵王介绍,林与欢已笑着上前福了福身,道:“刘大监好!”
刘大监还兀自发着呆,猛地听到有人招呼他,竟吓得身子一抖,待看清来人,瞄了半晌,突然想起来是谁了,笑道:“原来是阿欢姑娘,可好久没见您了。”
林与欢有些诧异,“大监以前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