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成熟的一个表现,就是慢慢意识到,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继而将精力放在可以改变的事情上。
可是,自己的那些话和行为跟成熟沾不上边,多以我大多数时候无法做到所谓的改变,只能接受现状。大同是苏铭的朋友,他说现如今的局面不过是黎曼一手导致的,但苏铭是为了我才忍气吞声的站在台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从大同的口吻里,我分明听出了几分责怪,又不特别明显。
“那我是不是,也误会你了吗?”我扬起头问,他此时此刻正站在路灯下,头顶一圈光环。
“误会我什么?”有些迟疑,像是个健忘症病人。
“你说的那些话啊,那些我和苏铭不适合在一起的话。”我又低下头来,看着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街上的车来车往,人流量也很大,我们蹲在这儿,看着天一点一点暗下来,又亲眼力证城市灯红酒绿,慢慢苏醒过来。这种感觉跟重新活了一次没什么两样,只是将自己从这个城市脱离出来,会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大同顿了顿,南边吹来的风扬起了他额前的刘海,“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一字一句砸到心上,变成深坑,无法填补。
“我是认真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点点头,然后起身,顺势倚在了路旁的路灯杆上,此时此刻我是真的需要一份依靠,不然重心不稳有可能一个跟斗就栽倒在马路上去。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苏铭?”我问。
大同笑了笑,摆摆头,让人陷入一阵迷雾里。既然不是,他为什么又要说那些话来阻止我们,难道另有隐情。还是他也站在黎曼那边的。
“你是黎曼那边的人?”话一出口,我就在心里恨恨的骂了自己几句。不管他是不是站在黎曼那边的,我这么一说,反而倒是显得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同似乎并不介意我这么说,扭过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果不其然,怪不得伤人的话能说的那么重,他是恨不得为了他的这个老朋友将我逼急了投河自尽吧。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表现还是很平静。
“怪不得!”我阴阳怪气的说出这三个字时,站的笔直的大同大笑起来,最后笑的直不起腰。那么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也可以笑成这样,真让人特费解。
“我是她的朋友,并不代表我是站在她那边的。至少,在她和苏铭的婚事上是这样。”大同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恢复了平静,甚至这份平静让我的心底掀起了真涟漪,看来其中的缘由已经渐渐的浮出了水面,显而易见。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我的一句话差点没把他给憋死,大同愣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什么……什么多久?”
还想跟我装蒜到底呢,可我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既然聊开了何不刨根问底呢,“我的意思是你对黎曼啊?虽然我很难接受,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语气掺杂了几分实实在在的调侃,原本是想要戏谑一下这个男人。
唯心的讲,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蛇蝎般心肠的女人,还有人喜欢。我简直要怀疑一下,这个大同是不是眼睛瞎了,还是又异癖恋。这不是自己纯属找虐吗?
“你真想知道?”他问的时候,斜着眼瞥了我一眼,搞得人浑身恨不自在。
“你说啊,你说听着呢。”
“大概是大一的时候吧,她那天跟我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奋不顾身的喜欢上苏铭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突然很失落,而正是这种失落才让自己明白,我对黎曼有的不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大同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他一说话,酒精的味道就顺着风吹到了我的鼻子里。我想,他应该是有些不省人事,不然怎么连这些话都能对着一个陌生人倾诉。而这些连苏铭都没听过吧。
“可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女人,你不会觉得很令人害怕吗!”
我想他应该懂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大同才会沉默了很久没再回答我的问题。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起身站在路边招了招手,“打个车送你回酒店吧。还有,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我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他是不是酒醒了几分,惊觉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了,才又亡羊补牢的要求我别跟其他人提起。但,这真只能说是要求而不是拜托。
经这么一提,我突然就想起苏铭,聚会是不是已经散了?他现在又会是在哪里?我摇下车窗,海风从窗口吹进来,吹进了嘴里,有点微咸。
“你说,他们会结婚吗?”我扭过头,看着靠在后座上的大同,他有些疲惫,眼里装着几分困意。一听到这个问题,困意又渐渐散了去。他轻咳了两声,在座位上坐直了身板。这让我突然想起了读幼稚园的小朋友,也只有他们的坐姿才跟大同此时此刻相媲美了。
“不知道!”
我几乎是怀着几分期待去等他的答案的,没想到却让人等到了这句令人落空的话。看着我有几分失落,大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或许,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当面问苏铭的,不是吗?”
我能开的了口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理由是,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替他去操心。况且感情的抉择,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应该有答案了,而我们不应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遍遍的去改变对方的初衷。
况且,命运的安排是不可捉摸的。我告诫自己不要抱太大希望,同时也劝解自己别太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