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于燕就觉得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瞬间从肚子蔓延到了全身每一个细胞。腹部的下坠感让她恐惧,她无力的扶着病床,想试着慢慢站起来,却无力的再次摔倒在地。血慢慢的从她下体流出。
叶子惊慌了,看到情况不对,慌乱的逃离了病房。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命,救命啊……”于燕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呼叫着。
护士听到呼喊,走进来看到于燕躺在血泊里,大声喊来医生。
“羊水已经破了,马上送产房!”
更多的护士走了进来,整个病房里的人都围绕着于燕展开了紧急的救助,没人注意躺在病床上的尹伊,手指稍微的挪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的眼睛无力的一直凝视着于燕,直到看到于燕被推出病房后又闭上了双眼,重新变得沉寂下去了。
病床在医院过道火速的推移,于燕已经昏沉,意识也开始有些飘散。身体已经不疼了,而是麻木,寒冷刺骨的麻木,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快死了,恐惧的本能让她紧紧地抓住病床旁一个护士的衣袖。 “我是不是快死了……我的孩子…求您无论如何……救我孩子”
“放心,没事的!马上就到产房了。你坚持下去。”护士安慰道。
产房里,
巨大医疗灯如太阳一般温暖,从上照耀下来,于燕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天堂美丽的道路。
“用力……用力啊!”助产医生和护士围绕着于燕,不停得再她旁边指导着。可是她好累,好累……真的好想就这样睡下去。
“孕妇陷入昏迷状态,无力产子……”
“胎儿移位,卡住了。出不来……”
“产妇有大出血的征兆……”
“胎儿心跳在下降,出现窒息……”
“马上出去询问家属,保孩子还是大人。”
“家属还在赶来的路上……”
“时间紧迫,大人存活率大于孩子。马上把孩子取出来。”
产房激烈得仿佛如一场世纪之战,焦急紧张的医生们使用着各种早已常备在病房里的抢救设备。
于燕昏沉地躺在产床上,似乎是在梦中听到医生们的交谈,他们要放弃自己的孩子。于燕无力的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的医生,虚弱的声音仿佛从远处 飘来的一般:“保……保住我的孩子……救孩子……”
医生怔住,
在他们的专业知识里,于燕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清醒的。一时间医生也无法做决定。毕竟家属没有签字,这样的生命抉择,是医院无法承担的。何况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是肖少爷的。可是如果选择孩子,那么有可能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
“救我孩子……救孩子……”于燕机械的呢喃着。
也许是感觉到医生的为难,也许是母爱的力量,于燕突然睁开双眼,目光凌厉的看着医疗灯,一声尖叫,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的努力,也受到鼓舞,如同脱缰的野马,努力的从产道里滑了出来。
医生在尖叫中清醒过来,
“孩子的头出来了。”一名医生兴奋的说道。
接着一声嘹亮的儿啼响彻了整个产房。
“是个女儿。”护士抱着孩子递到于燕面前,微笑着说道:“一点都不想早产儿,你看长得多大啊!”
于燕看着孩子疲惫的挤出一丝微笑,她想抬起胳膊抱一抱眼前这个稚嫩的婴儿,可是却发现自己双手根本无法动弹,身体瘫软得好像不属于自己。
“不好…产妇大出血了…”
原本静下来的产房,一下子又紧急忙碌起来。
“马上输血……”
“立刻缝合止血……”
“血流量太大,止不住……”
医生还在不停得说着什么,可是于燕已经听不清楚。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
突然她好像回到了游离失所
她就要这样死去吗?她轻笑着。
泪水疯狂地涌进心底,一滴也没有流出来,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着窒息着,眼睛里却干干的,她笑着……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产妇心跳在下降……”
“准备切除子宫手术……”
医生还在忙碌着……
肖木赶到病房的时候,于燕手术已经结束。
“孩子很健康,不过产妇生产后出现大出血,我们不得不切除她的子宫保住她的性命,真的很抱歉,虽然产妇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以后她恐怕再也不能生育了。”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医生走出病房,肖木仿佛突然掉进黑洞被无止境的愧疚包围,他在于燕病床旁坐了下来。轻抚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对不起……”
突然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吸引着他看向旁边的孩子。
孩子圆圆的头,像个小皮球,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亮泽,淡淡的眉毛下面嵌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细细的手指上长着软软的指甲。
娇嫩的孩子,让肖木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孩子的脸颊。
他做爸爸了……
他是这个可爱孩子的爸爸……
刹那间他不自觉的沉静在幸福中。
病床上的于燕疲惫的睁开了双眼,看着肖木在一旁凝视着孩子,一脸温柔的笑容。那笑容是除了在他在见尹伊的时候,她从来都未曾见过。
他爱这个孩子……
他真的爱这个孩子……
于燕心里突然有种无法言语的幸福,肖木心里可以装下除了尹伊以外的人,那么她一定可以等到他爱她。一定可以的。
这一刻于燕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忽然……叶子狰狞的面孔突然在她脑海闪过。
如果她把真相说出来。他还会爱这个孩子吗?他还会让自己呆在他身边吗?那这一切会不会变成一个美丽的泡沫,终究是要残忍的在空气里消失殆尽。
她犹豫了,她不想失去用生命拼回来的这一切,可是……内心的挣扎让她痛苦不已。她凝视着肖木,那笑容,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充满关爱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笑荣萦绕在眼前,让人不忍抹去,让人沉迷。
她放弃了,至少现在她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这样的笑,这样的关切就算只是多留一天,她也死而无憾。
“肖木……”
听到于燕的轻唤,肖木转身看向她。
“对不起……”肖木温柔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医生告诉我,为了这孩子,你差点没命。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很疼吧?”肖木温柔地,语气自然得仿佛她是他妻子,没有尹伊,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过去。
于燕怔怔地看着他,恍惚觉得一切的不愉快只是一场噩梦,现在她醒过来了,活在了活生生的在幸福里,猝不及防间,她的心头被狂涌而起的温暖堵得满满的。他这一笑击溃她平日里所有的委屈。
“我已经安排护理,育婴师还有医生在家等候。原本计划明天出院。可是你刚手术,我怕……”肖木体贴地说,“我先接尹伊回家,你还是在医院多住几天吧!”他拿一杯温热的牛奶放进于燕的手心。
于燕微笑,如果失去子宫可以让肖木多注意她一点,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她都感觉是真的很值得。有他的温柔,那么所有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我没事的,明天还是一起和尹伊出院吧!家离医院的距离那么近,我能坚持的。”
“真的可以吗?”
于燕微笑地点了点头。莫名地,肖木心里一阵感动,他走到于燕面前凝视着她,温柔的说: “不要勉强,你放心,你这辈子,我都会照顾好你的。”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于燕眼角滑落,这样的温柔让她仿佛一下子走进了天堂。这一霎那她以为她真的等到了。
然而,幸福永远都是转眼即逝,她还沉浸在幸福的时候,尹伊的护理慌张的跑了进来,兴奋的看着肖木说:“尹小姐有反应了。”
“什么?”肖木激动的站了起来。事情只要牵涉到尹伊,他的情绪就会异常波动。
“尹小姐有反应了。她的手指会动了!”护理兴奋的重复说道。
肖木顿时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仿佛开心得快要死掉。
于燕笑容渐渐的消失在唇角,她凝视着肖木,眼瞳里有种近乎奢求的期许,期许他会为她或孩子留下来。可是……肖木冲出病房的速度,现实的告诉她,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存在可能。尽管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可是在这样短暂美好后,她觉得似乎比以前更加难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