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激动不已,双手紧紧的托着钱,不住答应叶沉兮这等贵客的要求,之后小心的塞进口袋里,恭恭敬敬,弯腰低头的请财神离去。
从这臭气熏天的药店出来,叶沉兮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省的再和这店主有瓜葛。
叶沉兮沿着街道,穿梭过往行人,心里想着如何应对云家。首先喝药是个难题,跟大夫人他们说肯定行不通了,倒不如偷偷的开小灶煎熬另一付汤药。接下来,那个无良的店主说多吃些清淡的,这个好办,毕竟油性大的食物不多,注意下就好,多喝点汤多吃点蔬菜。哦对了,吃完海鲜别吃水果了,免得又产生细微的毒物。
叶沉兮思考了半天,就决定如此操办,看着手里的药包,叹了口气,将其塞进包袱里,压扁一点,别惹得他们怀疑了。抬头一看,彻底石化了。
“咦,我怎么走到这儿了!”
这是城的最南边。又是这个熟悉的地方啊,自己再次情不自禁的故地重游了。只是在那熟悉的转角,却不见熟悉的人影了。
“寻千亿——”
叶沉兮脑海中再次想起他长衣翩翩,儒雅却迂腐的样子,又不断回放他们相处的片段。骑马的时候,掉入洞中的时候,还是去救助老婆婆的时候,都是一种不可磨灭的回忆啊!
过去已成往昔,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回头,只能叹息时光的蹉跎。
“寻千亿,我们这辈子,就这么阴差阳错了吗?”
“寻千亿,难道我们真没再见面的可能性了吗?”
除了心中不断回荡的呐喊,谁人能听到,何人能感知?大家都只是匆匆的看客罢了。如同电影惯用的拍摄手法,将两束聚光灯照在两主角身上,旁边流动的人群进行暗化模糊处理,但在这片场里,也许真的注定叶沉兮一个独角。
下午时分,叶沉兮走回了云府。尽管还是艳阳高照,但仍然感觉到府上透露出来的寒风凛冽之感。有谁会相信如此庄严肃穆的云府,里面藏了不知多少的阴谋。投毒,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叶沉兮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走进这个大门,仿佛这就是一个血口,咀嚼着进来所有的弱者们。
一路上下人都主动的跟叶沉兮打招呼,她只是微微一笑,沿着走廊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所幸这路上没有碰到老爷他们,不然又要啰嗦半天。不过事后还是要去拜访下的,以示礼貌。
“二少爷,药已经熬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叶沉兮一开门,正听到葭儿劝云旗服药。这还了得!叶沉兮绕过厅,冲进房间,见云旗正准备喝下之时,大惊失色,冲过去一把推翻那药,摔得碗掉在地上咚咚作响,药汁洒满了一地。
云旗又是惊喜又是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芃儿,你怎么回来了?我……”
葭儿杵在一旁,脸红了半晌,“少夫人,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叶沉兮宽慰她:“没事没事,我太心急了,实在不好意。哦对了,为什么这药现在才送来,不都是饭后喝的吗?”
葭儿捡起地上的碗,用抹布将地上擦拭干净,起身回话:“今天云大少爷与卫公子从外面狩猎,回来得有些晚,因而吃饭时间比平常晚半个多时辰。还有我……我自己,也误了些时辰……”说道后面,葭儿脸涨红了。
“这不要紧的。好啦,我不会责怪你的。”叶沉兮将手搭在葭儿的肩上,给她安心。
葭儿收拾了一番,将门掩好离去了。房间就剩下他们二人了。云旗明显还是处在刚才的状态,久久不说话,房间一时静悄悄的。
“你想说什么嘛!别老是发呆啊!”叶沉兮受不住这种尴尬,浑身不自在的很。
“芃儿,你不是说,明日或者之后回来吗?怎么那么快。不过这正合我意,我在家都闷坏了,都没有人与我聊天。”云旗拉住叶沉兮的手,只是为了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呸!要是单纯为了你解闷,我才不会马上回府咧!你啊想太多啦——”叶沉兮俏皮的用食指戳了戳云旗的额头。
云旗笑了笑,说道:“不为了我,你又何必着急回来?我的确想得很多,做梦都是你的影子啊!”
“行了,别说这些肉麻的话,我都恶心死了。”叶沉兮坐在榻上,转而严肃的说道:“你摊上大事儿啦!这药确实有问题。”
“咳咳咳——”云旗气得直咳嗽,大声说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这药没有问题才怪事!”
“嘘,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叶沉兮赶忙让他安静一些,之后便把这药与食物相克致毒的事,自己对投毒的看法,以及卫良信与那药店店主提及的黑影都一股脑儿说出来。不知说了多久,直把云旗听得发愣。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进门就打翻这药的原因了。”叶沉兮喝了口茶,润润干哑不已的嗓子。
云旗倒吸了一口寒气,“没想到如此复杂严重!居然有人能想出相克致毒之法来祸害于我。用了大半年没人发觉,这果然‘高明’。”
“你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情况啊?”叶沉兮想着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云旗思考了半天,回答道:“我记得大半年前,我得了发烧,原本家里打算请一个巫医,只是大夫人觉得这种小病还是请个疾医稳妥些。之后,我吃了几服药,我愈发觉得下肢无力,几乎下不来了。娘急着去找巫医,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把我治好。再前一个月吧,大夫人提出冲喜这一说,我娘也半信半疑,答应了这一做法。”
“怎么又是与大夫人有牵连啊!”叶沉兮指出了一个疑点。
“咳咳咳,所以我才说,大夫人绝对是要害我的。她巴不得我死去,好将爹偌大的家产占为己有。咳咳咳,我想正如你所分析的那样,她一定是在那次我发病的时候,将毒物放进药中要我喝下,后期改为相克致毒来维持毒性。咳咳咳咳,这大夫人,铁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平静一下。”叶沉兮给他端了碗水,让他静静神,“大夫人是有重大的嫌疑,可是时隔太久了,没有任何证据留下,你告发也没用。还有我之前提及的那个黑影,他到底想干嘛,会不会是他在下阴谋?”
“八成是大夫人派来捣乱的。看来云府日后定有一场灾难啦。”云旗愤恨的说着。
叶沉兮不置可否,这阴谋藏在云府太深了,投毒一事只是刚发现的冰山一角,那黑影会不会与这事有关,还是准备酝酿另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正如他所说,云府日后必有一场灾难。
“那我们日后,该如何是好。”云旗忧虑的说道。
叶沉兮揉着头痛不已的脑袋,“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最起码,那药别喝了,还有那水果也别饭后马上吃。哦对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医生那里讨了些草药回来,虽然只是清热解毒。我想之后,我会偷偷去煎熬,原来的药就倒掉送还回去,让人误以为你已喝下,不会产生怀疑。”
“如此甚好。等哪天我病好了,我定让他们好看,我不是好欺负的!”云旗一改往日的病态,铿锵有力的发誓道。
叶沉兮笑了笑,“行了行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再说了,我带回的药又不是万能的一治必好,你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哦。”
“芃儿,你别打击我的信心好吗?我为了能治好病,坚持了多久。求你给我点希望的曙光。”云旗反驳道。
叶沉兮倒不是想打击他的自信心,即使病好了,又能怎么样,能与云府相抗衡吗?殊不知他们都只是棋子,要么被利用,要么被舍弃,徒留下那一念之间的悲乎哀哉。
让云旗歇息之后,叶沉兮去拜见了二夫人,好让她知道回来了,免得她担心。
到了晚上,正是一家团圆吃饭的时候。老爷和卫将军探讨着人生的哲学,大夫人、二夫人及亲戚于夫人不知八卦什么,卫良信眉飞色舞的说着今天打猎之事,云权这个闷葫芦依然自顾自的吃着,不当他人一回事。
“堂儿,怎么不多吃一点呢。”于夫人关切的询问道:“这里有你最爱吃的油炸螃蟹,可香脆了。我给你夹一块。”
油炸螃蟹,这么油乎乎的东西可不适合有病在身的云旗啊。叶沉兮急忙劝阻道:“于夫人,这多谢你的好意。最近夫君跟我说他想多吃些清淡的。这油油的东西吃完之后,夫君时时抱怨肚子泛油,有些不适。我这几日省亲,也听我娘提起,身染病患的人最好多吃些蔬菜。哦——我看良信哥讲了很多事,饭倒没吃几口,我帮你夹点螃蟹给他,想必他也没有尝过我们府上顶好的手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