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兮一震,然后细细的品味刚才王后说的那番话,“我要学会等待,还有不用去悔恨。”放佛在那一刻想出了什么,似乎有些想明白了,心中的阴霾正一点点的被初冬的阳光驱散殆尽。
“你好好用心体会吧。”王后笑道:“还有你刚才求的请,其实武王心中自有定论。我也见过寻隐之,感觉蛮正义的,南越有这样的人才,实属大幸了。”
“谢谢王后。”叶沉兮真诚的笑道。心中也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困惑,她打心底感谢这样的好王后。
想到王后的话,她就觉得心里暖和和的。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且不要悔恨。拯救千亿出大牢,一直是她这段时间的主题,现在快要马到成功了,的确是要激动啊,这辛苦没有白费。而云旗舍身为她挡了发狂的那一刀,叶沉兮也心存感激,这样的恩情要永远铭记。
其实拥有两份爱,两份呵护,换个思维来看,也挺不赖的,何必纠结谁是谁的,谁又完全属于谁的,真没必要,反倒走到思维的象牙塔死角了。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并且不要悔恨。生活就是如此的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叶沉兮便按捺不住心情,前去华音宫参加早朝。这也是武王的意意思,让她做证人,揭发李大人的种种罪行。
等到武王的传唤,叶沉兮恭恭敬敬的走进宫殿,入眼的便是几十个身穿黑袍的官员整整齐齐的低头站着,而武王则坐在其上,威风八面。叶沉兮也只好学学电视剧里的,低下头来跟着走到大殿一侧。
很快那李大人被带了上来,神色枯槁,放佛没有力气一般,被人搀扶上来,然后往地上一扔,他便软趴趴的跪在地上。
武王便开始呼唤几个证人,如实的说明了情况。而那些跟李大人关系不好的大人们,开始数落李大人的斑斑不是,最后拥护李大人的人为了撇清立场开始控诉李大人猪狗不如的事迹。一时间,不可一世的李大人瞬间在风猛雨急的呼喊声中彻底垮台如山倒。
在大家一致控告下,武王判处李大人终身监禁,即刻被关进大牢。而接下来,翁大人以及寻千亿被带了上来。看到千亿被带上来,叶沉兮也十分激动,知道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由于李大人垮台了,那么他之前做的案件都不在成立了。经过一系列的核查之后,武王做出了个决定,“虽然是一起的错案,但是这贪污受贿的行为还是无法容忍,而这账本上出现的人物也一并统统调查一遍,严重违过者判以终身监禁。念翁汉广提供李甘棠私吞灾区公款的证据,也算有功劳,而寻隐之也忠诚自己的主见,并未趋利赴势,勇气可嘉。鉴于此,舍去他们监禁之苦。”
听到这样的消息,叶沉兮心中雀跃难安。终于她做到了,她终于实现诺言,将千亿给救出来了。回想之前拯救千亿大作战,虽然都是险中有险,可是她那柔软的情愫,帮助了艾时命,却意外等到了那些推翻李大人的重要证据。到底是叶沉兮的幸运,还是李大人自作孽不可活的必然下场。
翁大人和千亿急忙跪下,重重的磕头谢恩,“今生君恩还不尽,谢武王!”
千亿跪着低着头,眼神一直往叶沉兮这边瞟来,传递着他那感恩激动的心情。
“虽然免去你们监禁之苦,可是,受贿的事实却无法改变。慎之又慎,免去你们的官职,发往桂林郡四会县!”
叶沉兮大惊,怎么是这样的结果!四会县她也听说过,是桂林郡的首府。而且这个地名在今天的广东也没有变过,就在广东中部、肇庆的东北面。对于这个不发达的西汉时代,算是挺远的了。怎么会发往这么远的地方,那以后想要和千亿见面,几乎为零了吗?
想到这,叶沉兮马上辩驳道:“恕民女直言,我认为这样有失公平。毕竟翁大人以及寻隐之是有功劳的,铲除了李大人这样的大贪官,可谓劳苦功高。即使不算功劳,也算苦劳吧,亲自调查灾区居民的情况也是很辛苦的。真诚希望武王能在考虑下。”
“我慎重考虑过了,但受贿这样的事情,按照律例,应为终身监禁。如今闭关市,百姓生活无法得到保证,如果任由这些硕鼠在扰乱,岂不有失威严!今念及他们的功劳,发往四会县,也算功过相抵。”武王耐着性子说道一番,要不然早吧叶沉兮拉下去了。
“可是发往四会县莫非太远了。”叶沉兮不依不挠,直面武王,“这样只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报复惩罚。将一个功臣发往如此的远,这样做是不是要商量……”
猛然觉得后背一痛,叶沉兮向前跌倒,狠狠的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回头看去,竟然却是云鹰。云鹰淡漠的看着她,将青铜剑慢慢缩回剑鞘,他竟然用剑柄狠狠的撞到叶沉兮的腰迫使她跪下,“武王自有公断,容不得你放肆!”
那冰冷的锋芒犹如万箭齐发,叶沉兮哆嗦着不敢动弹,死死的跪在地上,一点都不担心云鹰会不会大义灭亲,那把铮鸣的青铜剑,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头颅给砍下来。
“三日后,翁汉广,寻隐之,发往桂林郡四会县,不准有误!”
生活就突然改变方向,陷入浓稠的黑暗里去。没错,叶沉兮就是遇到生活那无情的耳光,狠狠的扇昏了头脑,留着丝丝鲜血,却狠厉着心不甘放弃。
千亿就要遵从武王的命令,跟随着翁大人,去往遥远的桂林郡四会县,路程约莫要十天的马车,算是发配“边疆”了。叶沉兮没有想到,自己努力拯救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出乎意料的终局,又是她害了千亿!
自己可真是厄运的使者啊,真心讽刺她就是这样追求真爱的!
既然无力改变,叶沉兮想着要去送送他,给他带点东西。某种意义上,可以睹物思情的。金银珠宝千亿断然看不上了,想着有意义点的,不如就送上自己的所思所想给千亿吧。
叶沉兮沉吟好一会儿,就吩咐紫贝拿来锉刀,在竹简上刻字。
只听得耳后一阵风厉声而想,一阵清脆厉耳的噼啪声轰然炸开!
眼前的竹简居然碎成两半,凄厉的残口放佛一张无法呼吸的大嘴。斩断其中的,是一把长剑。
叶沉兮泪如泉涌,心绞碎了一般。她哆哆嗦嗦的回头看去,竟然是云旗!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叶沉兮,气咻咻的说道:“难道在你眼中,我竟比不上那个谏大夫吗?难道富可敌国的云府二少爷,还比不上那落难入狱的谏大夫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堪吗?”
叶沉兮一时吓慌了,看着残破的竹简,又看向背后怒气冲天的云旗,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她只是嗫嚅的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到底是怎么样呢?你这个不忠的坏女人,我真是看透你的为人了!”云旗将剑举起,狠狠的指着她的喉咙,竟然只剩一指来宽,明晃晃的吓得人够呛。
“你让我这做夫君的,颜面何存啊!”云旗不依不挠,就算是紫贝这个下人在场,“你要知道,当时在王后宴会时候,是我将你推开,让你躲过了李大人那一剑。你听清楚了,这是我救你的,不是那谏大夫救的!你如果真的那么想念他,那在你最危难的时候,那个谏大夫人呢?他人到底在哪啊,你说啊!是谁把你救下来的,你说啊!”
叶沉兮不敢动弹,流着懊悔的眼泪,轻轻的啜泣道:“是你……”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坏女人定然会谎话连篇呐。”云旗居然咧开嘴笑道,甚是凄厉,“我居然没有想到,我将你推开,将你救下来,会是这样的结果。你看看你,自打你回来,你可曾有看望过为你负伤的夫君吗?你这个坏女人,你敢说你有吗?我满心希望,甚至假想你会为我伤心流泪,亦或是轻轻爱抚,我也假想我是不是该假装睡着了让你没有那么难堪。”
叶沉兮一愣,又颜色暗淡下去。
云旗突然吼道,震破在场人的耳膜,“结果你没有!你根本就没有!你自己说说你在干什么吧?在这里刻竹简,上面的话,都不是说给我听的,都是写过那个根本就没有出过场的谏大夫!他被发配到四会县,你很难过,给他写诗歌。而我呢?而我呢!为你流血负伤,你他娘的有感激过我吗,你有来慰问下我吗?难道你的心,被狗给吃了吗?难道我这个夫君,竟然还比不上那个从未出过面的谏大夫吗?”
云旗将剑狠狠的一发劲,在场的人无不惊呆了,莫非云旗少爷这是要杀了少夫人吗?
只听到“噌——”一声不甘的铮鸣。
剑狠狠的叉进土里几寸有余!
“我算恨死你这个假仁假义,不干不净的坏女人!”
在场的人一阵惊呼,急忙跑上前,抱住失血过多的云旗。由于过于激动和亢奋,背后的大口子再次狰狞的裂开,侵染了衣衫,不甘的述说着他的屈辱。
声声泪下,叙说着悔恨和悲情。
叶沉兮犹如局外人一般,呆呆的立在门外,看着门口忙进忙出的下人,听着唠里唠叨的云仲庭和夫人们。放佛她就是世界多余的一个人一样,被忙碌的世界所背弃。
心里犹如空白一样,什么想法,什么念头都没有,犹如行尸一般,只配在门口守着。
云仲庭和夫人并不知道原因,只是不停的责怪她这个媳妇是怎么当的,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叶沉兮几乎听不进去,只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很快,喧嚣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只留下屋外伫立不动的叶沉兮和屋内躺着无法动弹的云旗。叶沉兮默默的走进去,坐在席前,看着云旗那沉睡的侧脸。
“我真的知道我错了,真的错的很离谱。”叶沉兮低垂着脸,泪水滑到嘴边又一滴滴的跌落在地上,宛如冰冷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