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还是慢慢的抽回手来,说道:“许芃,你还是记住吧,毕竟你是云府的少夫人,荣华富贵自有你享受。别忘了,起码你还有云二少爷,他是你的夫君,会陪着你走完全程。虽然他比较的蛮横一些,不过确实对你很好。”
“你说云旗啊,他的确蛮横了些,毕竟是个富二代,有些少爷脾气,那是必须的。你现在知道我伺候富家子弟是多么的不容易了吧。”叶沉兮笑道,但不禁疑惑道:“你们似乎只见过一次啊,你怎就知道他有些蛮横,还很关心我?”
千亿瞪大着眼睛,眼睛撇向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二少爷曾经……曾经去居室找过我。不过,你别多想,都是君子之间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
叶沉兮玩味了一番,急切的问道:“我夫君去监狱找你,该不会是把你揍了一顿吧!难怪我就觉得那段时间他怪里怪气的。好,我回去之后让他跪搓衣板!”
千亿脸红一阵,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也负气将他推到在地上……”
叶沉兮吃了一惊,支支吾吾的说道:“就你这虚弱身材?百无一用是书生。没想到,不在沉默再爆发就在沉默里灭亡。”
千亿微微笑道:“即使我走了,你还有你的夫君在照顾你。他关心你,胜过你关心我的程度。只是你没有发觉,等你发觉,却发现早已万事皆空。你该感激你的生命里有了你的夫君,才会有完整的人生。而我,终究是流水的涟漪,虽不起风波,也有平静消逝的那一刻。总之,若有缘,自是有相逢吧。”
叶沉兮叹息道:“原来只是我太天真无邪了。岁月又如风,吹白了我们的荒唐青春。”接着她又捋了捋头发,抱怨道:“这场绵绵细雨真是讨厌,想给你留个好印象都不行。你看我这样,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真丢人现眼!”
“不会,我怎么会如此之想。”千亿灿烂的笑道
叶沉兮呵呵笑着:“既然要走了,就不要说那么多感伤的话了。”
“好!千言万语,还是再见。若有缘,自是有相逢吧。”千亿登上马车,向她潇洒的挥挥手。
马夫果真是等不及了,正要扬鞭,叶沉兮立马拦阻。
千亿又问怎么了,她下定决心说道:“我等你!一生一世的等你!”
千亿彻底脸红了,“今生君恩还不尽,何德何能,让你等我,况且这一别……”
“那我去找你好了,我也不想孤独的被动等待。书里写的女人都是在等待中凄惨死去,我不要!我要找寻你!就算千亿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到那时,你可答应我,和我携手走遍天涯路!”
马夫怒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啊!”
“闭嘴!”叶沉兮和千亿同时呵斥道。
两人相视笑着。真是默契啊。
千亿说道:“好,我答应你。若有缘,自是有相逢吧。”
终于马夫愤怒了,一扬鞭,马车不停歇的驾驶向了未知的远方,慢慢的和细雨,再一次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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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千亿离开了三四天后,叶沉兮借着散心的名义到番禹小逛着。
悠悠的走在小道上,旁边的行人也万分识趣的避开了叶沉兮,视其为异类物种。她脸上有些消瘦,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
叶沉兮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再来这个番禹城,除了近,也不知何原因吸引着她。她吃过早饭,便借着去买点化妆品之用,来到番禹城。原本紫贝担心想要跟随,却被云旗拉住,悄声说道:“由她去吧。”
恍恍惚惚的走在小道上,模糊的眼中,尽是小贩或者行人兴致勃勃的声音。她心中感叹,这条路上的你我他,还有谁是像我一样的迷路了?
千亿走了,走了有三四天了吧。放佛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他一般,干净无尘,仿若那水中涟漪,只荡漾起了一丝两丝的轻轻波澜,终究被平静的水所淹没和代替。春花水月,再也没有比这赏心悦目了,更替的是季节,不变的是城里的繁华却没有你的身影。
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小道,叶沉兮不经意间,又来到城南那一角落,那里早就变成小贩霸占的地方。想着去年,他们结识的地方,就在这个小小的城南之角。那时,千亿不过是个帮人寄信刻信,是个“零丁小星”般的小小官吏,而她不过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的人,偶然的撞到一起,救下了那个差点就要丧生在马蹄之下的小男孩。
命运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是两个陌路的人,却隔着两千多年的时空,跨着数不尽的千山万水,硬生生的凑到了一起。可奈何命运又是如此的多揣,好不容易要许诺一生一世了,却硬要拆开,让叶沉兮嫁到了云府成了少夫人。
这个小小的城南一角,勾起了她太多往事了。在叶沉兮嫁人之后,他们又在这地方相遇,然而,他依然是那个帮人刻信的小官吏,而叶沉兮,却是令人羡慕的云府少夫人。缘分的错位,又导致身份的悬殊,悲情的相遇,也导致了悲情的离去。
叶沉兮想了想,突然有种想去看看他们去过的地方,比如那个南越水闸,比如那个她失足掉进去的山洞,比如他们肌肤相碰的地方,还比如那个老婆婆,说不定只有坟墓了。两个月前,叶沉兮还偷偷跟踪千亿去了番山之后,看到他给那些小朋友们带吃的,他走了之后,还有人照顾那些小朋友们吗?不如延续他的善事吧。
叶沉兮在街上买了点吃的,然后出了城门,然后问问路人南越水闸如何走。当时骑马太快了,不记得方向了。走在林间小道,不一会儿,便看到几个木桩子竖立在面前。
想起那时候的千亿,带着她一路策马奔腾,最后在这个南越水闸停下歇息。海风吹拂,看着不远处潮起潮落的南海,放佛一下子带到了昨天。是啊,十个月的前的昨天,只是一瞬间。
叶沉兮走到这个木桩子,看到这里面的地下水急匆匆的流下大海,想必是前段时间雨水过多,淹了番禹城,地下水颇多,流下大海。她抚摸着这个木桩子,想着当时的千亿,也是这样的想问题吧。
她不经意的念叨这首诗歌,这首诗歌是千亿给她创作的第一首诗歌,万分珍贵。尽管是描写他思乡的情绪,可是最后“回首美人沐晨光”,这个美人便一直留在他的心里,直到最后离别,怀伤的感叹、“思美人兮,揽涕乎不可诒。”
同样都是美人,才转了一圈,美人变了,创作的诗人也变了。
绕着山转一圈,便来到了上次跟踪千亿到过的小山村,宛若喧嚣世界里的一个桃源村。
叶沉兮将带来的小吃分给那些小孩,一一的抚摸他们额头,和那些朴实的村民聊天。其实,帮千亿继续行善,也是一种纪念方式吧。
“那你们知道那个千亿住在哪里吗?”叶沉兮问道。
在一个村民的指引下,叶沉兮来到了那个小屋,的确很破旧,放佛风雨要来,就能倒塌的样子。这千亿也真是的,做了谏大夫,即使再清闲,好歹也是个官,怎么都不给自己添置点好一点的宅府呢?
打开门,她苦涩的笑了笑。果真是一走了之了,连门锁都是残破的,这么粗心,真不知道他在四会县怎么活呢?进到里面,也是一贫如洗,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她拿来扫帚之类的东西帮忙打扫一遍,有种莫名的感觉告诉她,“千亿一定会回来的。”
打开烂了半边的窗户,正对着不远处的大海,吹来的海风,让叶沉兮渐渐清醒。大海还是亘古不变的潮起潮落,只有天上的云在朝夕万变,现在积卷着厚厚的一大层,灰蒙蒙的向这边靠近。起风了,雨要下了。
眼睛放佛一下就湿润了,滴落在心里,结成了冰霜。
游神了一天,还是得回到府上。奈何叶沉兮的心思,哪里会在府上,依然还停留在那个破烂的小屋里。
云旗背部受着刀伤,正好借机在榻上躺着,等着叶沉兮的伺候。叶沉兮悲沉着脸,给云旗喂汤。
“喂喂,你这是搞什么这是?”
叶沉兮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事情了。云旗的衣服口子全是汤水。
“瞧瞧你喂的,都喂到我衣服上了!”云旗怒道。
叶沉兮立马慌乱的放下碗,找来布和衣服给他擦擦,但云旗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到底还要悲伤多久!那个谏大夫都走了那么久了,你居然还在感伤,你叫我这夫君做何感想!”
“不是,我真没有……”叶沉兮争辩道。
云旗气咻咻的骂道:“你敢说你没有,不然为何连喂汤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谏大夫走之后,你的心你的魂也跟着远去了。唯独一个躯壳留在这里,既然这样,我留着你这个贱人何用!”
“啪!”
叶沉兮摸着脸上一记火燎燎的疼,那是云旗扇过来的一巴掌。叶沉兮回过头去,愤怒如烈火,盯着云旗。
云旗也不依不挠,怒道:“我最恨你这个坏女人,别用你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你干了什么事,做了什么肮脏的事情,你心里清楚!”
“那你呢?”叶沉兮愤怒的反驳道:“难道你没有吗?你那点小秘密,就是在大牢的那一次,难道就不恶心人吗?你也不用再那里装着多么的高贵,用你肮脏的钱做着肮脏不堪的举动,践踏着卑微的尊严!”
“难道这是那个贱骨头说的?”云旗楞了下,但是他很快在非常短暂的瞬间里面,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刺,“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说,是给你面子。既然你都说破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去拆穿你们这对肮脏的贱男女的,虽然没有遇到,但我依然教训了他一下,不止如此,我还花钱叫狱卒天天教训下他。怎么?别露出那样不高兴的神色,你可以放心哈哈大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