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夏日,心却凉如寒冰,走了整整五天五夜,饿时吃点野果子、野菜,渴时喝点河水,为的就是跟他重聚。
待她归来之日,却见到他迎娶她人!
李复一跃下马,快步上前,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视,“纱夕!”激动拥她入怀,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纱夕,纱夕……”一遍又一遍低吟她的名字,“我是在做梦吗?”
美眸闪烁,泪水不争气掉落,喜庆的鲜红那么刺眼,似在嘲讽她可笑的执着。
一只纤纤玉手轻掀喜轿的帘子,纱夕视线一冽,微微用力欲推开李复,却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拥抱。
推不开,便不推。双手垂落,平静道:“你要娶妻了?”
用尽所有的力气支撑自己站立,她精疲力尽,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幕。
李复浑身僵硬,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害怕触及她眼底的哀怨,“纱夕,我此生只爱你一人。”
唯一所爱未必是唯一所娶,人生哪有完美之事?
新娘子掀起红盖头,精心装点的容颜暴露,浅笑道:“纱夕姐姐,你还活着,太好了。”
纱夕惊愕,李复将迎娶之人怎会是她!她的好姐妹-白月娘!
李复愧疚垂首,不知该如何解释,白月娘缓缓上前,每一步都走的高贵优雅。
她身上的那件嫁衣纱夕认得,嫁衣的版型是纱夕亲手绘制。
曾经,她推心置腹道:月娘,我要穿这件嫁衣做李复的新娘!
可笑,太可笑了!
白月娘上前挽着李复,依偎在他身侧,脸上洋溢甜蜜,似一个幸福的小女人:“纱夕姐姐,你能参加我和李哥哥的婚礼,月娘很开心。”
身后一少女走到纱夕身旁:“纱夕姐姐,李复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白月娘眼神一狠,眨眼的功夫便挂上伪善的嘴脸,扫视了眼那群少女,淡淡道:“纱夕姐姐,你怎么能带军姬进神农镇呢?”
少女们煞白了脸,紧紧靠着彼此,纷纷低头躲避周围人的眼神。
纱夕恼怒道:“她们不是军姬!”
他们只是被敌国掳去,被迫成为敌军的发泄物!她们只是一群善良、单纯、渴望回家的女孩儿!可是,她们的家人因她们的遭遇不再接受她们,无奈之下,她们才跟她回神农镇,只求一个容身之处。
白月娘笑道:“纱夕姐姐,这一年你可是跟她们在一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着纱夕。一年前她在神农镇外的山上救了一名受伤的敌国将军,将他藏在山洞,每日上山照料,整整两个月,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敌国将军闯入神农镇将她掳走。
整整一年她是如何渡过?看她衣着破烂,应该过的不怎么样。
一少女欲为纱夕辩解,“纱夕姐姐是上官将军的夫人,怎会与我们在一起!”
李复脸色黑沉,白月娘别有深意笑道:“纱夕姐姐已经嫁人了?我们姐妹情深,怎不通知一声?”
纱夕慌忙解释:“我跟上官霄云什么也没发生!”
上官霄云!在场的人怒意腾升,这个名字他们如雷贯耳,夜国战神!传闻他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手上沾满了陈国人的鲜血!
纱夕紧紧抓着李复的手,迫切道:“成亲是他逼我的,可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因不从他,一直被迫做奴隶。李复,我没有背叛你!”
李复眸色复杂,最终,他推开白月娘的手,转而拥纱夕入怀,疼惜道:“无论你有没有背叛我,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纱夕,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已是上天的恩赐。”
“李复!”白月娘怒道:“今日是我们的婚礼!”
李复拥着纱夕,愧疚道:“月娘,对不起。”
在少女们感动流泪的哭泣声中,李复扔下大红花,搂着纱夕离去,白月娘嘶吼道:“李复,你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纱夕一顿,李复痛苦道:“我有纱夕,足矣。”
孩子,本就是个错误。
李复悔婚之事让白家丢了面子,李复将镇子一废弃的破庙收拾好后给那群苦命的女孩住。
夜深人静,疲惫的少女们已入睡,纱夕坐在门槛上,抬头仰望夜空,同样的星星,同一轮月亮,在不同的地方看有不同的心境,纱夕望向昏暗灯光下收拾软榻的李复,幸福笑了。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春暖花开。
“纱夕,今晚你便睡在这。”
纱夕撑着脑袋笑道:“你呢?”
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如幼年时,宠溺道:“我在外面守着。”他害怕李家和白家的人过来闹事,在门外守着安心点。
“外面蚊子多,进去吧!”娇羞颔首,烛光朦胧下美的似梦。
暗暗咽口水,喉结挪动,沙哑低沉道:“纱夕,我是个男人。”
点头,脸蛋羞红:“我知道。”
李复强硬推纱夕入门,随手关上,“纱夕,你累了,好好休息。”
李复刚转身,纱夕便走了出来,从身后拥住他,哭泣道:“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痛苦闭眼,睫毛根出溢出点点泪光,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无后悔的余地,愁云紧锁,“纱夕,你跟月娘不一样。”
泪如雨下,心如刀割,“我哪里不如她?她有的我都有!”纱夕失控自解腰带,李复急忙摁住她的手,“纱夕,冷静点!”
香肩半露,蚕丝纱衣歪歪斜斜挂着,洁白如玉的纤细美背在月光下透着圣洁的光芒。
“李复,你是不是……”她哽咽,哭红了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心疼拥她入怀,为她穿好纱衣,肌肤如玉,美人在怀,他自然是有感觉的,但是,没有给她一个正式像样的婚礼,怎舍得碰她?
他的掌心如烈火,她的美肌如寒玉。
强压制体内的躁动,“纱夕,我娶你为妻之日便是你我一体之时。”想到白月娘,他有些烦躁,“至于月娘,我会处理好。”
将纱夕送至屋中后,李复便在院子中干坐着,屋内烛火灭,他叹了口气,忽然,院子口站了个紫衣女子,李复担忧望了眼屋内,转身追上那女子。
寺庙后院,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紫衣女子忽然停止脚步,转身痴吻李复,李复起初用力推开,不过片刻便半推半就,就在这时,紫衣女子向后退了一步,媚笑道:“李复,她满足不了你。”
血液间流淌躁动之火,温文儒雅的他此刻如头饥渴的恶狼,“白月娘,你引我前来不就是为了这事么!”
女人这东西就像罂粟,碰了一次就上了瘾。
红唇上扬,优美的玉颈在月色下散发魅惑的光芒,纤纤玉指在他胸间画着圈圈,柔声道:“李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和孩子?”
喉结挪动,心上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心痒难耐,伸手拥她入怀,女人的味道扑鼻而入,头脑一哄而炸,血液涌入头脑。
软香在怀,他还能思考什么?
埋头在她脖子上乱吻,双手游移。白月娘得逞一笑,“李哥哥,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大家都看着呢!”
孩子这两个字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月娘,纱夕回来了。”
“纱夕回来了,你就要抛弃我吗?李复,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
孩子,正是他头疼所在,“孩子不能要。”
白月娘心头一寒,“来不及了,整个镇子都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白天她是故意说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李复爹娘知道,李母早就想抱孙子了。
“白月娘!”
“明天一早你爹娘便会过来,你必须娶我入门。”她这是在逼迫,见李复脸色不佳,白月娘话锋一转:“至于纱夕,我同意她嫁你为妾。”
李复面色稍稍缓和,如今看来,这已是最好的方法。
“我不同意。”身后传来纱夕冷清的声音。
“纱夕。”李复尴尬,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纱夕上前,“李复,你还没有解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纱夕……”他欲言又止,在她逼迫的视线下缓缓道出:“三个月前白正鹰娶二房,晚上……喝多了些……所以……”
纱夕冽色审视白月娘,在此刻才认清认识十多年的姐妹:“白月娘,此事可是你故意设计!”
经纱夕这么一说,李复才感觉事有蹊跷,他的酒量一向不错,那晚喝了几杯便意识不清。
“月娘,你在酒中动了手脚?”
白月娘笑道:“李哥哥,事后,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翻云覆雨。”
李复脸色如猪肝,难看至极,却又无言反驳!
白月娘上前欲拉纱夕的手,纱夕躲开,月娘不在意一笑之,“纱夕姐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你我本就是好姐妹,能共侍一夫是三世修来的缘分,你该顺应天意才是。”
啪!纱夕狠狠扇了白月娘一巴掌,怨恨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嘴角渗出了鲜血,白月娘风情万千一笑,拿出丝帕轻轻擦拭,“纱夕姐姐何必动怒?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难不成你还想着李哥哥此生只拥有你一人?”
纱夕冷笑,纤细的身子透着股坚韧,如寒风中依旧散发清香的腊梅,“白月娘,你别忘了,我的爹娘是李家的救命恩人!你觉得李家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白月娘手抚摸着小腹,自信道:“纱夕姐姐,你爹娘已经死了,而我肚子里的才是活着的。”
平静的夜色中,月儿偷偷躲进云层,夏季的夜,知了鸣叫,不知在为谁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