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阳刚刚升起,鸡儿打鸣,穆千千伸着懒腰来到客栈后院,打算来个晨练,却发现了个稀奇事儿。
“咯咯咯……咯咯咯……”数十只小鸡在院子里扑腾翅膀寻食,穆千千猫着腰上前,水灵的眼眸睁的老大,充满了新奇。
蹲在小鸡面前,歪着脑袋与之对视,“会笑的鸡耶!你好啊,我叫穆千千。”
小鸡忽而歪着脑袋,似听懂了穆千千的话。
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穆千千厌恶蹙眉,心想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来了。
“这是人间最最普通的食用鸡,不通灵性,听不懂你说的话。”云重烟走到穆千千身边,穆千千往一旁挪了挪,云重烟装作没看到,继而道:“万物分三等,上等,中等和下等,这种鸡就是下等,光有魂,没有灵。”
“魂和灵不是同一种么?”
穆千千好奇的眼神大大激发了云重烟的自豪感,果然,没有百里千川在,他在穆千千眼中的存在感蹭蹭上升。
“魂是灵的基础,灵是魂的提升。万物有魂便有生命,有了灵便有了意识,简而言之,就是你们凡人说的开窍。妖,便是通过百年千年的修炼,从而得到了灵。有魂有灵便是中等,一旦灵得到提升,便可得道升仙,也就成了上等。”
穆千千似懂非懂点头,指了指自己,“我是中等?”
云重烟点头,穆千千继而指着云重烟,“那你是什么等?”云重烟忽然凑近,沉重的呼吸吐纳在她的脸颊上,“我跟你一样,有魂有灵,是中等,百里千川是上等,所以,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突然,一抹白色闯入她们的视线,顺着那抹白色缓缓向上,只见百里千川寒着脸俯视他们,云重烟心里咒骂,这家伙非得在这个时候出现么?
起身,“百里千川,你也来看会笑的鸡么?”说着,那些个鸡还‘咯咯咯’配合地叫两声。
穆千千嬉笑道:“百里千川,你快来看,这些鸡会笑。”
“千千,你仔细看看这院子里的动物,他们都会笑。”百里千川道。
穆千千一一扫视了这些动物,拴在柱子上的狗,院子里乱跑的鸡鸭,连叶子上的小虫子都会笑。伸手拍拍脸颊,“我感觉我脸上的肌肉越来越僵硬了,我不想笑了。”
“三位客官该用早餐了,”蓝衣女子忽然出现在走廊,笑道,“早餐已经备好了。”
蓝衣女子一声不响出现,吓了穆千千一跳,“嗯嗯,我们马上就来。”
用完早餐,穆千千提出想在镇子上逛逛,两个男人争先恐后跟上。街道上,叫卖声,娃娃的追逐声,秦楼小馆里的莺莺燕燕声……瞧上去与别的镇子别无二样。
当穆千千三人出现时,所有人都偷偷打量他们,耳语细细碎碎,眼神怪异。
穆千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有何不妥?摸了摸自己的脸,跟她们一样笑着呢啊!她懂了!指着云重烟和百里千川,“你们快笑啊,所有人都在笑,就只有你们没笑,她们会当你们不是同类的。”
笑?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云重烟挑眉,要他笑倒不是什么难事,可这百里千川……他的万年冰山脸只对花晚照和煦过。
云重烟讨好露出笑脸,“千千,我这么笑对不对?”穆千千后仰,嫌恶道:“云重烟,你要吓谁?”
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上前,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你们是外乡人,对吗?”
“哇!”穆千千惊叹,好卡哇伊的小屁孩,蹲下,与她平视,“我们是外乡人,要往南方去,路过你们这。”
小娃娃道:“那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没有哪个外乡人敢来喜极镇。”
看这小娃娃人小小的,很是天真,可说话的口气就似大人,穆千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娃娃的脸,刚碰了一秒就缩回手,“你的脸怎么这么冷?”
小娃娃走到娘亲身边,“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待久了,就走不了了。”
云重烟狂笑不止,“还没有本尊来去不得的地方。”云重烟欲停止笑容,却发现脸上的笑容根本散不去,“怎么回事!”云重烟拉扯自己的脸皮,焦躁万分。
百里千川颇为吃惊,连魔尊云重烟也逃不过这里的邪气么?可为何自己无事?
“云重烟,你怎么了?”穆千千平时对云重烟不善,但真遇到了事儿,她还是挺关心云重烟的,“云重烟,你是魔尊耶!你别吓我!如果连你都中邪了,我们就没指望了。”
百里千川听了这句话很不舒心,除了云重烟就没别人能对付这里的妖孽了么?当他百里千川是个摆设不成?!
面无表情道:“穆千千,少了云重烟,还有我百里千川。”他的声音给人赌气的感觉。
云重烟边揉脸部,不解道:“百里千川,我跟千千都中招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
“对,”穆千千细细打量百里千川,伸手抵住他的嘴角,上扬,“百里千川,是不是你的法术太厉害了,妖怪拿你没办法?”
这话……云重烟不满,那表情配上他的话,违和感十足,“穆千千,我的法术一点也不比百里千川差!我是魔尊,魔界至尊!”
他的叫嚣被穆千千的一句话击溃,“你跟我这个凡人一样中招了,百里千川没有。”
回到客栈,老位子坐下,蓝衣女子提着壶水上前,边倒边道:“三位若再不离开,只怕再也走不了了。”
穆千千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刚我们去逛街的时候,有个孩子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云重烟的脸会变成这样,”穆千千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这样,只能笑,再无其他表情,连睡觉也这样。”
蓝衣女子浅笑道:“请问姑娘,我们这镇子名唤什么?”
脱口而出道:“喜极镇。”
蓝衣女子提着水壶离开,意味深长道:“那就对了,喜极镇。”
穆千千急忙拦下蓝衣女子,“是不是我们离开了,脸就恢复正常了?”
蓝衣女子侧身,水汪汪的眼眸看向云重烟,话似说给他听般,“姑娘,你已经来不及了,他可以。”
穆千千哀嚎一声,苦恼抓着脑袋,可脸上还是那僵硬诡异的笑容,“怎么办?难道我这辈子都要这样吗?”
这时,另一青衫小奴上前,“三位客官,点些什么?”
百里千川抬眸,冰冷的视线闪过一丝疑虑,脑中一一浮现喜极镇剧名的笑容,她们脸上的笑都是违心的、牵强的,似有只无形的手控制着,可蓝衣女子的笑却似发自内心,收放自如。
脑中灵光乍现,记得蓝衣女子劝他们离开时说:“三位还是赶紧走吧。”那时,她的表情甚是为难,根本就没有笑!
百里千川暗暗断定蓝衣女子有问题!
百里千川抬眸,冷静,“不知那位身穿蓝衣的女子是何人,言谈举止间颇有书香之气,似大户人家的千金。”
提到蓝衣女子,青衫小奴身子一颤,似提到了个可怕的魔鬼,虽只是眨眼间,百里千川还是灵敏捕捉到了。
不动声色道:“我们行走江湖之人好广结朋友,那位姑娘气质不凡,我们只是想交个朋友,你莫要误会了。”
云重烟不屑鄙夷,百里千川什么品性,他会不知道?三界以内,谁的性子比他更冷清?难道睡久了,性子变了?不仅不冷清了,还变得爱沾花惹草了?
穆千千心里有些不适,却不明白这不适感从何而来,“百里千川,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花晚照,不是让你广结什么气质不凡的姑娘!”
百里千川依旧看这那青衫小奴,好声好气道:“毋须管他们,还望兄台告之。”
青衫小奴推脱道:“客官,你还是不要认识为妙,我看你们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吃完了速速离开吧!”
穆千千不悦了,“你们这里的人真奇怪,怎么一个劲赶人走啊!上门是客,有这待客之道吗?”
青衫小奴叹气,“我自行做主为客官上菜吧!”
“喂!”穆千千的小暴脾气蹭的一下燃起,“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么!小心我投诉你!把你晒网上!”
“你是怎么想的?”云重烟沉稳的语气让穆千千吃惊。
“她有问题。”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穆千千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云重烟忽然道:“千千,今晚睡我房里。”
“什么!”穆千千急忙捂住胸口,“你开什么玩笑!我像随便的人么!”
百里千川严肃道:“千千,今晚睡他房里。”
心凉飕飕的,似千穿百孔,一股股的凉风往里窜,“百里千川,你居然将我推向他的榻上!”
百里千川补上一刀,“就今夜一晚,明晚可睡我房里。”
穆千千眼前一黑,倒在桌子上,她弱小的心脏实在受不了古人前卫的思想,谁说古人保守老土!穆千千给这些人三个字“错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