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和萧十四郎一拍即合,两人勾肩搭背离开,完全忘了俞天琦的存在,在暨阳,俞天琦到哪都是焦点,可在萧十四郎眼中,她的存在感丝毫不如穆千千!
双手紧紧握住筷子,恨不得将其折断,千千走了好多步才感觉不对劲,回头看,见俞天琦还坐那,便问道:“俞小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听戏去?”
俞天琦背对着他们,听到千千的声音,俞天琦调整心态,笑着转身,“你们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就不去凑热闹了。”
千千遗憾叹气,这么好玩的事情,俞天琦不去。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千千一把挽住萧十四郎,亲昵道:“走,听戏去!”
这一挽,俞天琦气红了眼,一双眼睛燃烧熊熊烈火,恨不得把千千的手给烧了。可千千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不好,跟玩的好的男生挽手,勾肩搭背,很正常啊!
他们尾随老婆婆来到海边,选了一块较大的石头躲避,老婆婆将篮子放在石头上,颤颤巍巍端出一碗热饭,饭上还有几块红烧肉,海风吹乱她银白色的头发,人未老,发先白,几度哀愁,尽写眼中。
老婆婆身子佝偻,态度谦卑,近乎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萍儿,“吃点吧,你身子撑不住的,别让娘心疼了。”
萍儿机械转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心疼?现在才心疼?如果你真的爱我,一开始就不该伤我!现在的我,如同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快乐,这具躯壳,只知道难过,伤心,痛苦!”
萍儿抓住婆婆的肩膀,嘶哑道:“把我的快乐还给我,把我的笑还给我,把我的爱情还给我!既然生了我,为什么要折磨我!”
因萍儿猛烈的推搡,婆婆手中的饭再度落地,布满皱纹的手爬上萍儿的脸,擦拭她的泪,“不哭,萍儿不哭,娘会补偿你。”
用力推开婆婆,婆婆颠倒在地,细细的沙子擦破婆婆的掌心,流淌出丝丝血液,萍儿欲上前扶起她,手伸出又收了回来,双掌紧握成拳,狠下心肠道:“你拿什么补偿我?他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而我生不如死!”
婆婆爬起来,抱住萍儿的腿,明明是娘,现在却像条狗,“娘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萍儿,忘了他吧!娘求你了!”
萍儿噗通跪下,流着泪道:“我求您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每见您一次,我对您的恨便多一分,您就让我自生死灭吧!就当从未生过我!”
萍儿越说越过分,越无情,千千听不下去了,要出头,萧十四郎急忙拦住她,“你别急,戏才刚开始唱,你怎么就按耐不住了?”
千千低声道:“太过了,哪有这么做女儿的?无论婆婆做错了什么,好歹是她亲娘啊!有做女儿的这么对娘说话的吗?”千千推搡道:“别拉着我!我要好好教育她!有个娘亲宠着都不知道珍惜!”
萧十四郎急了,一用力将她摁在地上,“其中肯定发生了天大的事,你这么冲出去,只会让她们吵的更凶!穆千千,你能不能用脑子想事情!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婆婆爬起来,往海面走去,“萍儿,你要娘死了,你才泄恨吗?”婆婆决然往海面走去,萍儿急忙拉住。
海风呼呼吹着,两人的头发都乱了,唯有脸上的泪痕清晰无比,“为什么,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要这样折磨我!你说啊,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死,好,我陪你死!大家都死了,一了百了!”
萍儿拖着老婆婆往海里走,海水时不时拍打到岸上,没过她的脚,弄湿她的衣裙,老婆婆用力扯萍儿,只是她老了,力气不比萍儿,“要死我一个人死就好,你还年轻,陪我这老太婆死不值得!”
千千实在忍不下去了,用力推开萧十四郎,快跑上去,拉住婆婆,甩手给萍儿一巴掌,千千将老婆婆护在身后,怒声叱责:“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她是你娘,不是你的仇人!”
海风将萍儿吹的有些凌乱,好似刚被人折磨了一番,泪水纵横,凄凄惨惨,“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她是我的娘亲,也是我的仇人!她生了我,赋予我生命,同时也给我带来莫大的痛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我!”
萍儿冷笑一声,无情看着老婆婆,“你生我就是为了折磨我,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是不是很开心?装什么伤心?有必要吗?给谁看?”
萍儿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的,坚定走向海面,眼神涣散,“楚生,我来了。”
婆婆急了,“萍儿,不!”
千千瞪了眼萧十四郎,“这戏再听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萧十四郎纵身一跃,将萍儿打晕抗在肩上,带回婆婆家,婆婆为萍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守在榻边,抓着萍儿的手,眼泪直落。
千千倒了杯热水给婆婆,“婆婆,我们虽是外人,但我们不是坏人,你不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说不准我们有办法解开你和萍儿的心结呢?”
萧十四郎上前,一把捂住千千嘴巴,尴尬笑道:“老婆婆,千千这人说话不经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说着,萧十四郎低语,“别管闲事。”
千千瞪了他一眼,狠狠踩他的脚,萧十四郎痛地抱脚直跳,千千豪迈上前一步,“老婆婆,能帮的,我穆千千一定帮,我实在帮不了……”千千顿了顿,一把抓住萧十四郎,将他硬扯了上来,“我实在帮不了,还有他!他武功好,不仅能抓人,还能抓鬼除妖魔!”
除妖魔?老婆婆忽然止住泪,起身,直直盯着萧十四郎看,让他怪不好意思的,若不是老婆婆年纪大了,他要以为……
萧十四郎理了理衣冠,“老婆婆,我哪里不对劲吗?”说着,他摸了摸脸上,转头问千千:“我脸上脏吗?”
千千如实答:“不脏。”
这时,老婆婆激动握住萧十四郎的手,“你一定要帮帮我!”
萧十四郎内心是日了狗了,明明是穆千千要管的闲事,这会儿,又跑到他身上来了。十四郎还没说什么,千千又插嘴道:“老婆婆你别急,有话慢慢说,他会帮的。”
呜呼!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助攻吗?十四郎只觉得心上射了万把箭,嗖嗖,快很准!
俞天琦心细,善于察言观色的她察觉到十四郎不悦,上前,暗暗拉开千千的手,刻意横在千千和十四郎中间,温声细语道:“千千,帮不帮忙还是让萧公子自己决定,你我都不能替他承诺什么。”
字里行间都向着萧十四郎,萧十四郎心中满满感动,俞天琦这种女人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能在外头独当一面,在商海游刃有余,这女人,堪称完美,可萧十四郎就是不上心。
千千感觉面子有点过不去,蛮横道:“萧十四郎,你帮还是不帮?”
这……萧十四郎心不甘情不愿道:“帮。”
婆婆原本要把自己房间让出来给他们谁,女的睡榻上,男的打个地铺,可千千不愿婆婆一把年纪受罪,三人回马车上睡了。
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样子,马车外头吵吵闹闹的,还有点点火光摇曳,千千揉了揉眼睛,撩起车帘往外头看了看,睡眼朦胧,看外头有点模糊。
千千拉了拉萧十四郎,慵懒道:“外面在做什么啊?”
萧十四郎伸了个懒腰,往外头看去,“他们一个个背着包袱去哪?”
千千脑子模糊,但俞天琦灵光的很,三人睡一个马车,她本就睡不着,神智清晰道:“兴许是海水将漫延,他们避难去了。”
千千嗯了声,没过一秒,她眼神一亮,浑身来劲了,“海水要漫延了!快起来,我们去候着!”
千千掀起车帘,海风忽忽吹了进来,现在的海风特别大,千千艰难下车,刚下车,那婆婆便走了出来,千千道:“婆婆,你赶紧离开这里。”突然,千千眼睛一瞥,看到了岸边的萍儿,千千大喊:“萍儿,你赶紧带你娘离开!海水要漫延了!”
萍儿回头看了眼婆婆,那眼神很平静,像是诀别,继而,她转头望向海面,嘴角泛着笑意。
楚生,我好想你。
就在这时,海风刮的愈加强烈,海水时不时一丈高,叫人看了心中生畏,一个浪头打到萍儿身上,活生生将她打倒在沙滩上,萍儿爬了起来,疯了般跑向海深处,“楚生,楚生!”
婆婆见了,心疼,向女儿走去:“萍儿!”
萍儿忽然回头,嘶吼道:“不要过来,只要你出现,楚生就不肯回到我身边!你走!”
话音刚落,一个浪头打来,差点将她带到海中,婆婆慌忙上去,抱住她,对着海面怒吼:“楚生,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女儿!你这个妖怪,有什么冲我来!”
怒骂声刚落,海面上忽现一岛屿,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