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烟和千千跟着那少女来到柳宅住下,柳宅是座典雅小巧的院子,这少女名叫柳青,宅子里还有个白发苍苍的柳老爷,还有几个伺候丫鬟,云重烟和千千用过晚膳后就寝,不一会儿就陷入睡眠。
静寂的夜色下,一盏盏油灯熄灭,人们陷入香甜的睡梦中,时而几声犬吠,时而打更的喊句‘小心火烛’,月亮高高悬,幽冷的光为大地铺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那厢正值深夜,这厢的蓬莱正值晌午时分,花想容用过午膳后,带着星绒闲庭散步,走着走着,花想容来到宫宇南苑的花圃中,这里的花开的别样好,颜色艳丽,也很饱满,花圃中有三两个仙奴背对着她们修剪花枝,正因为是背对着,所以没看到花想容,嘴上缺个把门的,说话也随意了。
一仙奴道:“我有一姐妹在冥府当差,听她说魔尊借用轮回镜,带着一女子回到大荒了。”
另一仙奴笑道:“魔尊的面子真大,若是我们岛主去借用轮回镜,冥王准不借。不过,那魔尊不是钟情那个叫穆千千的凡女吗?那他带着谁回到大荒?”
穆千千三个字让花想容暂停脚步,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那两仙奴继续聊着,“听说也是个凡女,脸上带着面具,兴许是相貌丑陋,见不得人吧!”
仙奴掩唇轻笑,言语间有些嘲讽,“那魔尊口味真奇怪,放着仙魔不爱,偏偏钟情凡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凡女有什么好的,区区百年寿命,二三十年韶光。”
“哎,你说那个带面具的女子会不会就是穆千千,半个多月前,我看到星绒姑姑将一面容尽毁的女子……”
仙奴话没来得及说完,星绒急忙怒喝,“大胆!竟敢在背后论人是非!”
两仙奴听到星绒的声音,转身,见到一脸冰寒的花想容,吓得眼珠都快瞪出来,匆匆跪下,“夫人。”
花想容不语,星绒上前狠狠甩了仙奴一巴掌,怒道:“滚!以后若再听到你们嚼舌根,定拔了你们的舌!”
两仙奴重重磕头欲退下,花想容不急不缓,不冷不热道:“慢着。”
这一声‘慢着’让星绒的心吊到嗓子眼,牵强笑道:“夫……夫人,不过是两个奴才,不用刁难她们。”
花想容眼神一狠,似笑非笑看着星绒,“本夫人有说要刁难她们么?”绣花鞋上前一步,冷傲俯视跪在脚边的两人,“你们刚才说魔尊带着一女子回到大荒了?”
仙奴颤抖道:“是……是。”
“只要你们如实说,本夫人不会为难你们,若是说的好,本夫人有赏。”
“奴才定如实告之。”
“很好。”花想容淡淡扫了眼星绒,星绒半垂首,唇颤抖,汗直流,花想容冷冷一笑,她太了解星绒看,光看星绒的微表情,她就知道星绒有事瞒着她,眼神一回,俯视仙奴,提脚勾起仙奴的下巴,双眼直视,“半个多月前,你看到星绒将一面容尽毁的女子怎么了?”
仙奴身子颤抖,眼神飘向星绒,星绒对她使眼色,微微摇头,示意她别说,花想容猛地回头,眼神狠毒,星绒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花想容狠踹那仙奴一脚,仙奴倒地,口吐鲜血,“说,你看到什么了!”
仙奴捂着胸口,疼痛难当,“奴……奴婢看到……看到……”仙奴支支吾吾,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生怕自己的话得罪了花想容,或者得罪了星绒,这两个她一个也惹不起啊!
星绒慌忙道:“你看到我将一面容尽毁的女子扔下海,对么?”
仙奴支支吾吾不说话,眼中犹豫,她分明看到星绒将那女子安全送出岛去,星绒离开蓬莱约摸小半天才回来,若是扔下海去,直接在岛边往海里扔便可,何必飞出去那么远?
花想容耐心磨尽,如果连最贴心的人都背叛她,她还能信谁?若不是今日听到仙奴对话,她是不是永远被蒙在鼓里!云重烟知道穆千千被她害成这样,定会回来寻仇!
突然,花想容张开手,狠狠掐住星绒的脖子,眼神狠毒瞪着她,“你到底有没有扔穆千千下海!”
星绒坚定点头,“奴婢亲手扔她下海。”
花想容头一转,凶狠瞪着仙奴,眼神慎人,“你看到了?如有谎言,魂飞魄散!”
仙奴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奴婢瞧见星绒姑姑送那女子出岛,离开小半日后才回来,奴婢没有瞧见星绒姑姑扔她下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星绒心一凉,猜想自己死定了,花想容心狠手辣,自己定不得好死!花想容不怒反笑,笑声慎人,就像魔鬼一样仰天长笑,青丝随风张扬,额心的昙花散发妖艳的红光,她怒视星绒,“没想到你会背叛我,星绒啊星绒,若非我的帮助,你现在不过是一只躲在黑洞中苦苦修炼的小妖,能这般容易修炼成人形?”
花想容怒扫跪在地上的仙奴,额心昙花闪过一丝红光,那两个仙奴顷刻间化作一缕白烟消失,花想容在星绒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她满意一笑,松开手,星绒摔倒在地,随即跪在花想容脚边,害怕。
花想容蹲下与她平视,纤纤玉指捏住她的下巴,轻笑柔声,“星绒,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弥补,告诉我,你将穆千千怎么了?”
星绒第一次感觉到花想容的可怕,那种让人毛骨悚然,连灵魂都颤抖的害怕,“我见穆千千可怜,便好心留她一命,将她送到大尤国,没想到魔尊会找到她,还带她去大荒。”
捏着星绒下巴的手指越来越紧,指甲陷入皮肤中,鲜红色血液跟白皙的皮肤映衬,有着鬼魅之感,花想容咬牙切齿道:“见她可怜?好心留她一命?星绒啊星绒,你怎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你可怜她,谁可怜你?你背叛了我,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心留你一命。”
星绒害怕的舌。头都打颤了,语无伦次,颤抖道:“星……星绒知错……只求……只求能将功补过。”
花想容起身离开,边走边道:“云重烟带穆千千回到大荒,定是去寻治她的法子,我不希望有这么一个贱人跟我同活在这世上。”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那么婀娜多姿,那么迷人,心却……星绒身子一软,颓废坐在地上。
当天,星绒离开蓬莱,悄悄潜入冥府,成功避开所有鬼差视线进入轮回镜。百里千川问起为何不见星绒人影,花想容告诉他,“星绒在蓬莱待久了,我放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天,星绒来到大荒之地,跟云重烟一样掉在荒漠中,连位子也一模一样,她刚刚掉落到沙漠中,四处涌出大堆毒蝎,她欲用仙法赶走它们,岂料法术全数消失,她现在跟凡人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毒蝎逼近,先前救过千千的少年骑马而来救了她,少年道:“你没事吧!”
两人对视,时间在这刻凝结,恍若穿越万年光景,冥冥之中,她们觉得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儿,明明是初次相见,却有早已认识的错觉,似乎对方就是自己在人海茫茫中寻找的另一半。
星绒摇头,痴痴望着他道:“我没事。”
星绒随着少年回去,得知他的名字叫任宇,询问他是否见过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黑衣,样貌俊俏,女的带着面具。
任宇告诉她,他确实见过这一男一女,自己还救了他们,说他们往附禺山方向而去,在寻找孟翼攻颛顼池,星绒稍稍休息后要离开,任宇不舍,“你要不要考虑多留几日?”
星绒心中也不愿离开,可是她还未完成花想容交给她的任务,完不成,她回不了蓬莱,“我还有事在身,等事了了,我……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星绒转身离开,在她走出门槛的时候,任宇道:“我等你!”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星绒眼眶酸涩,压抑泪水涌动的冲动,星绒在心中默默道:不用等了。
朝阳升起,大地一片生机,造物主很神奇,给了人间白与夜,给了人间暖与凉,千千一夜好眠,许久未睡的这般踏实了。
打开门,刚跨出左脚,便瞧见云重烟靠着门浅眠,蹲下,轻轻推了推他,云重烟醒来,一睁眼便瞧见穆千千,心情愉悦,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早。”
千千点头,指了指门,手合十,做睡觉的姿势,问他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云重烟揉了揉脖子,起身,伸懒腰,“我是你的护花使者,当然要照看好你咯!若是你有个好歹,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千千淡笑,内心感动的稀里哗啦。柳青走了过来,见云重烟对千千有说有笑,心生妒忌,面上却装的温婉,“一大早在聊什么呢!”
柳青缓缓而来,穆千千看着柳青背上的血婴,眼露畏惧,一晚上不见,这孩子长肥了不少,眼神也越来越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