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千在神圣庄严的‘大言不惭’,嘴里跑出的污言秽语将众神的威望践踏在脚下,这些神原本是被凡人敬仰的天,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可是,他们心中有火有气,却又不敢发泄,他们一个个精明的很,不愿做出头鸟。
看着他们一个个憋着怒火不敢发,穆千千觉得好笑,而玉帝呢?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哪敢露出真功夫跟她较量较量,玉帝那老头儿,定是想让手下的喽啰出手试探试探她的法术深浅,好比较他的胜算吧!
果然,没点心眼儿,玉帝就得换别的神仙当了。
缓缓伸手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对着那玉帝老儿道:“我今日要杀的是你,你一死,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了结了。”美眸一转,一一扫视那群不敢出声的神仙,蛊惑道:“这是我跟玉帝之间的恩怨,与你们无关,你们何必白白送死呢?再者而言,玉帝一死,天帝一位空缺,你们,不都有机会吗?”
穆千千的话跟针一样,直戳他们的内心,谁不想做高高在上的玉帝,一统三界,呼风唤雨?众神面面相觑,一个个眼里心里都藏了私心,看似同仇敌忾的氛围下有暗流浮动,玉帝见群神的暗起了私心,有些急促道:“莫被妖孽的话蛊惑了,朕一死,你们以为自己还活的成么?”
穆千千微微仰首,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本尊在此起誓,今日只为诛杀玉帝而来,玉帝一死,本尊马上离开,再也不踏进天界一步!至于你们,谁爱做天帝就做天帝,本尊绝不插手,更不窥视天帝之位!”
张开双臂,以拥抱的姿势笑道:“玉帝,你还等什么?如今,你只能孤军奋战,与本尊进行一场公平的生死之站!”
魔剑现,身周萦绕紫黑色的气息,似链条般缠绕她的身体,身体的每一根毛发都散发妖邪之气,嘴角斜扬,眼神似毒蛇看着猎物,攻击蠢蠢欲动。
“你若不还手,倒是方便本尊了。”
执剑刺向玉帝,剑身忽然燃烧紫黑色的火焰,火焰似火花般美而媚,只见裙袂飘然间,她的剑已抵在玉帝眉心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玉帝一跃而起,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一神一魔分别站在两片云上,一如临大敌,面色紧张,一巧笑冷静,游戏人间。
“你虽是魔神,但朕是天帝,你我厮杀,你未必取得到好处。”
穆千千伸手掏了掏耳朵,“玉帝刚才那声龙吟真叫本尊……”她故作思考,眼珠儿一转,笑道:“大开眼见呐!本尊还从未听过这般好听的畜生叫。”
玉帝面色铁青,他是天龙化身,尊贵无比,竟然被她说成是畜生!
手一张,一把金黄色的剑出现在手,剑身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天龙,细细看去,那龙好似要从剑中一跃飞出。
千千不屑挑眉,要动真格的了?收起眼中的戏谑,瞳孔一紧,态度认真了,“今日,你我一死一生,你放心,我会寻块风水极佳处将你藏了,每年的祭日,上你坟头践踏!”
金黄色的光芒和紫黑色的光芒交错,他们的身影极快,好似有千万个影子在云端,群神仰视难得一见的战斗,看的目瞪口呆。
想到魔界尸体遍野的画面,穆千千越战越勇,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一开始,玉帝还能勉强抵抗,渐渐地,他力不从心,步步后退。
突然,一道月白色的仙光从天的那边飞来,落在群神之后,白光消失,面无表情的百里千川悄声而站,冷清的双眸紧张望着云端上的打斗。
回想在笙歌林的小屋子里,第二天一早,他准备好早餐,去叫千千起来,当他的手碰触到千千时,发现榻上的‘千千’是石头所化,他暗叫不好,急忙飞到天上来。
明明所说一起面对,她却丢下他,独自上天!
千千太傻了,以为杀死玉帝就没事了吗?大错特错,新帝上位,为了堵三界悠悠之口,肯定会派天兵天将堵杀穆千千,美其名曰是为玉帝报仇,实际上是为了拉拢民心,坐牢天帝之位!所以,玉帝不能死!
看着云端上的局势,百里千川担忧,玉帝现在处于下风,不过片刻,定会死在千千手上!就在这时,玉帝的神剑被千千打落,嗖的一声落在百里千川脚边,群神纷纷避开,愕然发现百里千川在这。
云端上,玉帝狼狈倒地,千千执剑抵着他的脖子,他往后爬一步,她就上前一步,“怕了?你命天兵天将剿灭魔界时,他们有多害怕,你知道吗?你高坐龙椅,随口一张就可主宰别人的命运,别人的生死,凭什么!没错,妖魔有恶,你们要杀,有理!若是一心向善的妖魔呢?你们凭什么杀!”
千千双眸湿润,“你听到了吗?他们在求你放了他们,听到了吗?你说啊!”
眼球发红,血丝爆裂,她失去理智,举剑刺向他,就在即将了结他性命的时候,百里千川执着离歌剑一跃而起,打开了千千的魔剑。
“百里!”千千大惊,后退两步,“你……你怎么来了?”
见到百里千川等同见到救星,玉帝狼狈爬起来,躲在百里千川身后,“百里千川,杀了她!”
百里千川放下剑,心疼道:“千千,跟我回家,我已经准备好竹笋汤。”
“百里千川,今日,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他。”
执念这东西太可怕了,就算报仇了,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一时的畅快,畅快过后,便是漫无边际的空虚。
百里千川深情看着千千,这一眼看的如此漫长,好像是最后一眼,要将她的容颜刻在脑海中,哪怕是经历数万次轮回,还是能记得她。
“好。”他忽然开口,猛地转身,一剑狠狠刺向玉帝,白剑进红剑出,他真的对玉帝下手,在玉帝惊恐的视线下,百里千川张开嘴,将修炼万年的内胆打入玉帝体内。
拔剑而出,以剑撑地,他虚弱站着,惨淡笑看千千,“千千,你的仇,我帮你报了,玉帝这条命是我给的,你若要再杀他,等同杀我。”
剧情大反转,谁也没想到百里千川会来这一出,他转头看着玉帝,“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放过她。”
“狐狸!”穆千千丢下魔剑,哭着抱住他,“怎样才能救你?你快告诉我!”这一刻,什么仇什么恨都没有了,她现在才明白,能跟他平淡地在一起才是她要的。
百里缓缓举手,欲抚摸她的脸蛋,擦去她的眼泪,手却在触碰的瞬间化作透明,似萤火虫般化作星星点点,失去内丹,他只有死路一条。
“心若相连,天涯不过咫尺,千千,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爱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微风吹过,他随风消失,像风一样,找不到离开的痕迹。
穆千千声嘶力竭痛苦,凄惨的哭泣声响彻整个云霄,那群看戏的神灵们,不免被她的哭泣声感染。
在他消失的最后一秒,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风是我的怀抱,雨是我的思念,天地星辰是我的双眼,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不会离你远去,有你的地方,便是我心之所在。”
玉帝是个要面子的人,百里千川救了他,他自然信守承诺,只要穆千千不寻他麻烦,他就当世上没有穆千千这个人。
穆千千离开天界后,回到笙歌林,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上短短片刻,人间已过去四个月了,她回到小木屋,看着桌上那锅竹笋汤,眼泪湿润,心也泛疼。
竹笋汤已经不像样了,汤已经全部干了,笋也发霉了,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抬眸,透过朦胧的泪帘,好像看到百里千川端着竹笋汤道:“千千,赶紧尝尝。”
千千坐在落满灰的凳子上,伸手拿起那发霉的竹笋,放进嘴里,含着泪咀嚼,边吃边落泪,含糊说:“狐狸,真好吃,真的……真的很好吃。”
穆千千施法,将整个笙歌林跟外界隔绝,没有人能看到,她隐居在这里,过着孤单的生活,不,她是不孤单的,因为她的心里有爱,百里对她说过‘心若相连,天涯不过咫尺’,她坚信,百里千川就在她的身边。
夕阳西下时,崖边山风徐徐,她一身青色纱衣独坐崖边,看着夕阳染红天边,闭目浅笑,鬓角的发丝拂过脸蛋,满脸幸福。
他说过,风是他的怀抱,现在,她正在他的怀抱中幸福浅笑。
狐狸,我很想你,你用生命淡化了我心中的恨,将我拯救出地狱,同时也将我推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眼角落下两行清泪,她心深知,他已死去,风是他的怀抱,雨是他的思念,天地星辰是他的双眸,不过是骗人的话。
活的太明白不是件好事儿,她继续自欺欺人,她不明白自己会这样自欺欺人多久,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永远。
狐狸,泪纵能干终有迹,心有相思难再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