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晴在京都一共做了两件事,一是调查河流的污染问题,一是在乞丐堆里找鬼医。
河流的问题交给影霄,她自己亲自去寻找鬼医。皇城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真不是容易的。
她找到一个小乞丐,给他一锭银子,让他带自己去乞丐最集中的地方。小乞丐看到银子眼睛都瞪圆了,生怕苏子晴会抢回去,连忙往衣服里塞。
苏子晴扶额,真是败给他了。“现在带我去你们最常积聚的地方,还有,一定是老乞丐多的地方。如果事情办成了,我不介意在给你一些钱。”
“谢谢公子,小的一定办好。”小乞丐眼冒精光,带着苏子晴去自己常去的地方。
苏子晴在一堆乞丐里找人真是郁闷呀,她一个洁癖君混在一群脏兮兮的人中有些不舒服,但想想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起乞丐呢,当年自己还不是和他们一样。
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善良的苏子晴。渐渐的适应在古代的生活,等级观念也在慢慢植入自己的脑海,无声无息,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人,只好暂时回去,准备明日继续找,她不相信鬼医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更不相信他们之间的缘分会这么浅。
走在热闹的街市,苏子晴的意识都是虚无的,听不到旁边的喧闹声,小贩的吆喝声。
寒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揉揉脸,让自己精神一点不要失望。
“臭乞丐,滚开,污了老子的地方,快滚。”一个男人站在门前,驱赶门前乞讨的老人,旁边的百姓没有上前援助,反倒津津有味的看笑话,脸上的木然让苏子晴想到鲁迅的作品。
苏子晴走过去,扒开拥挤的人群。先是看看盛气凌人的男人,然后将脏兮兮的乞丐扶起来。老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眼睛,苏子晴扶着老人向外走,没有理会身边人的议论纷纷。
直到两人都走远了,围观的人才陆续散去。
客栈二楼的窗边,一个男人站在那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嘴角勾出很好看的弧度。
“原来是你呀,苏子晴你真的还活着,希望你能活着离开北戎。”
苏子晴带着老人回自己暂住的客栈,她想当年也是这般呢。影霄回来后,她把老乞丐交给影霄,让他给老人清洗一下,准备一桌的吃的。
可能是没有找到鬼医,她对乞丐多了几分爱心,这种感觉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影霄把洗干净的乞丐带过来,苏子晴对上老乞丐的眼睛时心跳都要停止了,老人微笑着看着她。苏子晴真的惊呆了,嘴唇蠕动想要出声却无能为力,过来一会儿才道:“爷爷。”
老乞丐洗干净后很精神,花白的头发比六年前苍老很多。“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爷爷,我这次来就是来找您的,请您救救我的丈夫。”苏子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是鬼医,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寻找的人。“爷爷,求求你,一定要救南宫澈。”
老乞丐没有客气坐下来,影霄很有颜色,给鬼医倒了一杯茶,然后默默地退出房间。
“丫头,还记得六年前我送你的医书吗?”
苏子晴已经平静下来,坐到鬼医的对面,沉声道:“记得,里面的东西我都学会了。”
鬼医满意的点点头,“当年的你和现在的你很不同,我听说了你全部的事,包括惨死的十万东陵军士,你觉得自己学医还有什么意义吗?”
苏子晴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没有想到鬼医会提起那些事,那十万人的死始终是她的心结,可她不后悔,也许有人说她残忍,可她还是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爷爷,您可知道那十万人对我的仇恨,我若放了他们,他们将来会把所有的怨气撒在北恒的百姓身上,那样同样要死很多人。剩下的二十万俘虏已经被我妥善安置在北部,他们在那里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远离战争和疆场,这是我最大的救赎。”
鬼医的面色如常,似乎很想听苏子晴继续讲下去。苏子晴不是为自己洗/白,而是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有人把她当成罗刹,也有人把她当成大英雄,可很少有人真正了解她。
苏子晴道:“每年死在战场的将士何其多,我是牺牲了十万人,可未来的百年内都不会再有战争,这难道不好吗?您问我行医的意义,我不是真正的医生,可我也善心呀。我从千年后人人平等的社会来到这,我更珍视每个人的生命,可这里可是古代,我身不由己。”
“我身上背负的是司徒家的血海深仇,肩负的是带领人们过上好生活的使命,拥有宝藏之谜的开启权。谁能体谅我的艰辛,这几年来,我治理江南,征服东陵,兢兢业业的为了别人而活,真的累。以前我抓的是杀人犯,现在自己却成了刽子手,我也讨厌自己。”
鬼医面带微笑,揉揉她的脑袋,略带沙哑的声音却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丫头,我知道你的苦衷了,我从未怪过你,只是希望你能始终记住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苏子晴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伤心还是高兴。“谢谢您,请您一定要救救南宫澈,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我不想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失去他。”
鬼医点头,道:“我给你的医书上应该包含了这世间所有的药方,你应该能救他的。”
“血殺夺魂,医书上没有解药的方,如果不是他用了我血,现在早就死了,您救救他吧。”
“血殺夺魂?”鬼医若有所思的敛着胡须,“竟然动用这种毒,下毒的人不简单呀!解药配方我有,只是药材难找,南宫澈在哪?我要亲自去看看,你可要把背后的人找出来,这种毒药是禁药,世间绝无仅有,如果流传出去可就要出事了。”
苏子晴没有想到这一层,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断情谷,“爷爷放心,我一定找到下毒的人,还请爷爷和我回断情谷,我的两位师父在那,您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鬼医没有拒绝,“我已经流浪这些年,也该稳定下来了,就和你去看看,能否解毒还要看你是否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苏子晴开心了,擦擦眼角的泪珠,想到前几天村民送给她的东西,苏子晴立刻激动起来,叫来影霄把东西拿给鬼医看。“爷爷,这是我前几日去乡下义诊,他们送我的礼物,我没有见过,您老帮我瞅瞅吧。”
鬼医接过那块树根状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抬头对上苏子晴求知的眼睛摇摇头,“你这个丫头还真是好运呀,这可是地龙/根,很少能碰到,要救南宫澈其中一味药就是它了。”
“啊?”苏子晴大叫起来,这是好人有好报?“霄霄,赶紧把这个宝贝包起来。”
鬼医被她大惊小怪的样子逗笑了,“你去拿笔来,我把方子写下来,你们先去找药材。”
影霄赶紧跑出去找纸和笔,鬼医一气呵成写了几大页,苏子晴拿起来一看,七八十味药材,至少有十味她听都没有听过。“爷爷,这些我怎么都没有学过,世界上真的有?”
鬼医道:“这些肯定有,但要看机缘巧合。”
苏子晴吩咐影霄赶紧把药方传回去,并告诉迟延立刻去寻找,既然是机缘巧合,那她就只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了。
“主子,那个群王小姐想见您,您要见她吗?”
苏子晴都要把那个麻烦忘了,这一说想起来了。“她不是在那个小城吗?谁带她来皇城的。”
影霄道:“我派人送她来的,她想要回安郡王府,请主子责罚,影霄不该自作主张。”
“算了,来了就来了,她想要回王府,一定是不甘心,你把她带来吧。”苏子晴说完又看向鬼医。“爷爷,您先回去休息,我们过几天就去断情谷。”
“好,我老头子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鬼医打着哈欠离开苏子晴的房间。
不一会儿,影霄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进来,看到苏子晴女子展颜一笑。
“多谢公子那日出手相救,公子的大恩大德耶律敏没齿难忘,故而回王府前特来拜会。”
“不用客气,姑娘请坐,不过一件小事,姑娘不必挂怀。”影霄给二人到了两杯茶,苏子晴轻抿两口道:“姑娘打算回郡王府,那里可是虎穴龙潭,你真的准备好了?”
耶律敏苦涩的笑笑,“我本没有什么野心,只想着和乡下的爹娘好好过活,从未想过王府的荣华富贵,可这次的事让我很失望,没有权势只能任人宰割,这次回来,就算是在艰难我也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好好的活下去。”
“嗯,你自己小心吧,安郡王妃不是好相与的,祝你一切顺利吧。”
“多谢公子提醒,她日耶律敏得势,绝不忘公子的恩情,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若有一日公子用的上我,这块玉佩就是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