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她抬起头朝房门看去,哪里能看到什么人。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啊,睡吧,我累了。”霍仲亨的声音听起来困顿极了,她也只得作罢,也窝在他的怀中再次沉沉睡去。
长夜将尽,东方慢慢悠悠地倒是浮上了一点点薄薄的曙光,想是太阳是新鲜的,所以连光线也格外的温柔,穿过层层的云彩,透出一点子的红、紫的霞光。
深秋寒意更浓,姜清人却只穿了薄薄的一层青白色的病号服,怔怔地杵在阳台上,对着东方曙光升起的方向,眼神空洞,神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蜿蜒郞膝上,何处不可怜。”想了半天,她终于喃喃出了这么一句。想想也真是的,那么漂亮的一头黑发,就像是一泓清泉,完美地倾泻在了霍仲亨的臂弯中。
那么明显的一头黑发,她怎么就会看不见呢?
她真的是太糊涂了!
人家早已是尘埃落定了,那么大的订婚照片贴的满城都是。所以就算生病,人家也有自己的老婆。
她算什么?
晨曦乍现的时分,空气总是最新鲜的,可是姜清人却只觉得有什么痛楚从肺一点一点的蜿蜒上来,直到喉咙,直至她喘不过气来。
“咳——”她剧烈而又深长的咳嗽一声,慢慢蹲在了地上,只觉得秋寒像是无尽的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溺毙其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极其缓慢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拉了拉衣服,然后转身要回到房间去。
可是她才一转身就愣在了那里。
这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一个绝不应该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
“身子还没好,就不要去阳台吹冷风。”霍仲亨如是说。
“你身子也还没好,就不要抽烟。”姜清人看了看霍仲亨手指中的那半根香烟,冷声道。
“哼。”霍仲亨从鼻子中喷出了一口烟雾,再看了看她,忽然伸手带上了门。
“你干什么。我要休息了。”姜清人警觉道。
“你睡你的,我干我的,互不相干。”霍仲亨回答的更绝。
比之他的回答,最绝的还是他的动作。他慢慢走近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和衣在一边床上躺了下来。
“你干什么!”姜清人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一下子跳的远远的。
“睡觉啊。”霍仲亨躺在床上,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要不要脸——那是我的床!你要睡就滚回你的床上睡去,滚回去搂着你的未婚妻去吧!”姜清人歇斯底里道。
霍仲亨挑眉,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搂着睡不搂着睡,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去看过我?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特地去看看我到底搂着谁睡?姜清人,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只希望你赶紧给我滚——”姜清人指着门口,气的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
“不要这么小气吗?我又不是占了你整张床,这边还有一半是给你的。”霍仲亨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侧的床铺,笑的宛如一只大尾巴狼。
“你是不是人?你还要不要脸?你放着自己的床不睡,干嘛非要来跟我挤?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啊,霍仲亨,你放开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给我放开!”姜清人万万没想到霍仲亨居然能从床上下来,几步走到她的跟前,然后一下子打横抱起了她,然后将她整个人全都扔在了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无论是什么床都会让人浮想联翩,何况这张床上还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所以姜清人才会那么慌张地想要挣扎跟逃离,因为她太清楚霍仲亨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了
他简直不是人,他简直就是一个禽兽!
但是既然是禽兽,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叫她挣脱。所以姜清人直到现在都还乖乖躺在床上,当时被迫的。
霍仲亨是一个男人,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自然有的是力气制服住姜清人弱小的挣扎。所以此刻的他半边的身子全都压在姜清人的身子上,依靠蛮力制止住了姜清人。
“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睡一个觉。”霍仲亨低下头去,灼热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说,像是含着无限的疲惫似的,“自从那天晚上以来,我还没有好好睡一个完整的觉呢。”
姜清人歪过头去,恰好能看到他紧缩的眉头。
他是有这个习惯的,每当疲惫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这是姜清人早就知道了的。所以眼下看到他皱起的眉头还有略微浮肿的脸,她已经软了一半了,可到底还是不忘再强硬一句:“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未婚妻?你都是订了婚的人了,怎么还要来找我呢?你这算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又算什么呢?”
霍仲亨倒抽一口冷气,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一边,用胳膊挡住眼睛,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也知道——你别问我。”
“呵呵。”姜清人冷笑一声,才要翻身下床走人,忽然瞧见霍仲亨紧紧用手按住了胸口的位置,脸色瞬间变白,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一般。
“怎么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是不是哪里疼?要不要我去叫医生?”姜清人怕极了,也顾不得跟他闹脾气,赶紧俯身过去,娇嫩的小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背上,焦急万分地问他。
“不要叫医生。”霍仲亨艰难地制止了她,“叫她们知道了就不得了。我是偷着跑来瞧瞧你怎么样了的。你不声不响地跑进我屋子里,幸好没叫子夜瞧见,不然——”
他说到这里终于没再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紧紧抓住姜清人搁在他身侧的小手道:“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跟痛苦,现在胸这里疼的不得了,你就不能给我揉一揉?”
姜清人本不想理会他,可是瞧见他疼的额角都是冷汗的样子,终于还是软下心肠来,轻轻靠上前去,伸出青葱似的五根手指去,一点一点地替他擦拭着额角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