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要去哪里？”姜清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车子没油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补给站。我先去老乡那里借了辆自行车，带你去赤脚医生那里看看到底怎么了。”霍仲亨淡淡说了一声，便抬脚骑上了车子。
姜清人一怔，再想不到居然是这个答案，然而心底却是甜蜜的，像是白开水底翻腾起的那一点点甜蜜，一丝丝萦绕在自己的心间，挥之不去。
这一条山路倒还算是平坦，长长的一条路上，两侧长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枝桠清奇，叶片大如人的手掌，十分清雅。
霍仲亨骑着笨重的大金鹿，在这林间的山路中倒是颇为潇洒。
下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落下来，像是点点碎金，一层一层铺落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身渔民式样的衣衫，再加上头上还带着一顶蓑帽，倒真有几分像是去赶集的渔翁了。
姜清人坐在他的后面，安静的享受着山间的清风跟草木清香，脸色也渐渐变得好看起来。
一会儿终于到了那赤脚医生的家里，是一间十分破败隐蔽的小房子，那赤脚医生长得也是十分抱歉。不过医术倒是十分精湛，他给姜清人把了把脉，用十分肯定的土话说：“是休息不好，再加上营养不良，要多休息休息，不要再有那么多的房事了。”
“咳咳，咳咳——”听到他说这句，姜清人再也忍不住狂咳嗽起来。
倒是霍仲亨笑的讳莫如深，并没有否定，只是十分深深地看了姜清人一眼，低声道：“我们会注意的。”
从那赤脚医生家里出来，姜清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倒是霍仲亨板起脸来，故作严厉道：“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姜清人拼命摇摇头，想了半天才道，“我看他八成也是个混饭吃的，他哪只眼睛看到咱们两个那个，那个过多了。”
霍仲亨也噗嗤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偏你就这样精灵，脑子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刮人家的鼻子——”姜清人嘟起小嘴来，十分俏皮的样子，“偏你能刮我的鼻子么？我也要刮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来，果然要伸手去刮霍仲亨的鼻子。霍仲亨早有防备，往外一闪，可是腋下却早已着了她的一道。
原来她指东打西，目标并不在于他的鼻子，而是在他的腋下。
霍仲亨没有防备，竟然被她得逞，他又怕痒，所以一时躲避不及，竟然被她挠的发笑起来。
两个人笑闹了一气，早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虽然是赤脚医生，但到底也是医生，他说的话姜清人还是很听得进去的。医生说她休息不好营养不良，这些情况都是有的。所以她倒是决定认真采纳医生的意见，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大吃特吃一顿。
霍仲亨亦来了兴致，叫她坐在大金鹿的后座上，带着她穿过被绿意染尽的丛林，越过层层曲折的山路，翻山越岭的，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总算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姜清人从未赶过集市，一时觉得新鲜不已，这儿看看那儿逛逛的。
集市上大多是大山里的各个村子村民为了交换生活用品而开设的，所以东西都十分新鲜跟朴素，无论水果或者蔬菜，全都是村民自己家里种的。
又因为是自己家种来吃的，所以价格都十分便宜划算，姜清人这个吃惯了大城市里大棚里长出来的速生菜的人，偶尔遇到这新鲜天然的蔬菜，高兴地简直想要把整个菜市场全都买下来一般。
霍仲亨跟在她身边指指点点的，不是说这个菜不新鲜那个菜买的不对，黄瓜要买那种胖胖的圆滚滚的地黄瓜才好吃，西红柿要买那种带着斑的才甜，至于姜清人买的马铃薯什么的，更是被指责买的是陈年的。
鉴于霍仲亨是这次晚宴的付款人，姜清人只能把满腔的骨气跟热血硬生生憋回心里去，谄媚道：“大爷教训的是，小的真的是有人不识泰山，哦，不，有眼不识马铃薯。还请大爷好好教导教导小的，也好让小的开开眼，长长见识。”
“笑起来跟哭似的，不是那块料，就别学人家演戏。”霍仲亨一边蹲下身子挑着马铃薯，一边漫不经心道。
“切——谁像你呀，天天跟女明星泡在一块儿，自然知道该怎么演戏啦。你那么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姜清人蹲在他的身后，小声不屑的嘟囔着。
“嘀咕什么呢？”没想到霍仲亨耳朵那么尖，正在跟老农讲价呢，还是一下子就听到她在被他背后说小话了。
“没——”姜清人咋舌，打死也不敢承认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霍仲亨回头瞥了她一眼，凤眸闪过一丝光芒，终究还是敛住了：“过来帮我拎菜。”
“哦。”姜清人十分狗腿的跑上前去，屁颠屁颠地拎过了一袋子油麦菜。
她本来想拎更重的西红柿或者黄瓜来着，霍二少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于是她便只用拎轻快的油麦菜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姜清人忽然忍俊不禁，倒是逗得前面专心致志骑车的霍仲亨忍不住：“无缘无故忽然笑什么？”
“没什么……”姜清人摆摆手，可是没过一会儿忽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刚才，你刚才跟人家老农讲价的样子真的，真的是，嗯，怎么说呢，很专业。人家辛辛苦苦从河里捞了那么一点蛤蜊，结果被你讲的血本无归。人家说要十块钱一斤，你非要讲到五块钱一斤。拜托你是高干子弟哎，你洗手间里用的一卷手纸都要比这个贵吧——”
她忽然不敢说话了，因为她发现霍仲亨正转过头来看着她，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
“我的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辛苦钱，每一分每一厘都是。所以我愿意用十块钱一卷的卫生纸就用，我愿意讲价也讲，只要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