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亨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她夺了母亲的东西而生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不想追究太多了,今晚的他已然失控太多了。
他已经在这个房间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虽然老蒋可以拖住父亲一段时间,可是他必须要尽快离开,不然一旦被发现,他所有的努力必将付之一炬了!
可是他却拔不动腿,因为她咳嗽的那样厉害,哽咽的那样厉害,他走不了。
想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也有一些懊悔。她是那么样脆弱精致的一个小人儿,不应该被自己这样粗暴的对待。
所以想了想,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对不起,刚才是我孟浪了,我不该——”
他正斟酌着用词,谁想到她居然趁着这个机会捞过了放在一边桌上的花瓶,然后朝着他的头猛然摔了下去!
“哐当——”一声闷响,花瓶碎成了无数瓣儿,而他的额头也破了,鲜血汩汩而下。
“你还不快滚的话,待会儿惊动了人进来,看见你头上的伤口,恐怕你没法见人。这几天我劝你也找地方赶紧躲一躲,不然叫你爸爸看见了,难免不会多想什么。”姜清人早已站在地上,手里紧紧握住一片花瓶碎片,冷冷的看向他,“你叫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所以我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不然你不会次次都像今晚这么幸运!霍仲亨,下次就不单单是花瓶摔头上这么简单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呵呵。”霍仲亨却忽然笑了,他用手捂着头,看着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而下,本该痛极,谁知道却笑了。
姜清人握紧了手里的碎片,眯起眼睛看向他。
“很好,好,很好。你总算长大了,不会那么笨了。”霍仲亨轻笑两声,忽然朝前逼近了她,“不过你给我记着,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威胁别人,从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我,从来没有。你,也不例外。”
“这次我先放过你,不过下次,哼哼。”
扔下这句话,霍仲亨带着一丝残忍的冷笑,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直到确定他离开了,姜清人这才上前将门反锁上。然后她无力的靠在门上,任由自己滑落在地,也任由冰冷的泪水将自己再次吞没。
姜清人再也睡着,她一直想着,手里牢牢地握着那块花瓶碎片,就那么蜷缩在床上,死死的盯牢了房门,脊背紧绷成一条直线,坳出一道倔强的弧线。
只要,只要霍仲亨再敢来这么一次,她保证,保证手里的这块碎片会恶狠狠地割上他脖颈间的大动脉,绝不留情!
所以早晨老蒋来送早餐的时候,就发现她眼睛下的乌眼青十分严重,像是一汪碧血淤积在了那里,瞧着叫人觉得惊心动魄的。
“夫人,昨儿没睡好吗?”老蒋将精致的小餐桌放在一旁,毕恭毕敬地问。
姜清人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完全没有注意到老蒋话语里对她称呼的改变:“还好,可能是刚换了床,所以有些不适应吧。”
“哦,那夫人睡惯了哪张床?我都可以叫人立刻给您搬过来。毕竟霍先生交代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宅所有的事情都由夫人做主。”老蒋笑的十分温暖。
“霍先生出去了?他去哪儿了?要做什么?要去多久?”姜清人不解的问。
“霍先生去哪儿做什么去多久,这些都不是我们做下人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很抱歉夫人,我也不清楚。”
“哦。”姜清人颇为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老蒋为她准备的精美早餐,神色恹恹道,“我不想吃东西,你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行吗?”
“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老蒋说完端着盘子就要出去,忽然又顿住脚步,想起什么来似的,“我知道有个地方,夫人去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什么地方?”
老蒋神秘笑笑:“夫人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姜清人没想到老蒋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家。
象征着尊贵跟身份的宾利刚刚拐进他们家小区,就有不少左邻右舍侧目了。
他们家住在这个城市最差劲的地段,城市建设等等都是最差的,这里常年居住的就是一些在筒子楼里生存的贫民。
姜清人家里略微好一些,可住的也是改造楼,地方小不说,还脏乱差。她家门前就是旁边住家户捡来的柴火。虽然每家都有煤气可以用,可是小区的居民还是宁愿拣点木柴点煤球炉——为了省钱。
宾利车到了她家住的小区楼下就停下了,因为楼道口太窄了,根本开不进这么豪华的一辆大车进去。
不过这样造成的轰动也足够了,姜清人才下车,便看到看热闹的人乌压压围成了一片。
看到姜家的小女儿忽然从这么高级的豪车里钻出来,还穿着那样高级的衣服,旁边还跟着一个特别体面的中年男人,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都被燃起了!
有几个是他们家的老街坊了,仗着跟姜家关系好便挤上来拉着姜清人的手问:“清人啊,你这是从哪儿弄得车啊?这么气派?这个开车的,是你的朋友撒?”
姜清人哭笑不得,才要跟他们解释,谁知道老蒋早已挡在她的身前,把她跟那些穿的寒碜的人隔开:“抱歉,请你们跟我们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后果自负。”
老蒋的眼神儿里透露着凛然不可被侵犯的高贵气势,那帮子人不自觉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看到“夫人”跟那帮贱民隔离开了,老蒋这才稍微满意地点点头,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夫人,请回家看一看吧。”
姜清人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家那扇被烟熏的乌七八糟的大铁门,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当她跨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的赫然便是母亲垂手站立在一旁,一脸谄媚的笑。而父亲坐在轮椅上,面色铁青的样子。而哥哥正站在爸爸的身后,脸色一样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