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上!别想着耍什么花样,不然我们的刀子可不长眼睛!”
姜清人淡然一笑,仿佛清淡花开一样的美丽优雅。就算在这样狼狈的环境下,她的美丽依然如同暗夜悄然的昙花一样,在瞬间便能照亮整个星空。
在她清浅无匹的眼波下,谁都看不到她眼底深深掩藏着的焦虑跟着急。而霍仲亨却看到了,也看懂了,这就够了。
不知道为何,只是这一个眼神,却拥有着超越千山万水、震撼宇宙洪荒的力量。起码在这一个眼神里,霍仲亨看懂了她眼中的情意跟决绝。
她本可以逃跑,可以离开,可以不顾他的死活。
可是她却忽然跳了出来,而且是这样跟那两个歹徒说的。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一番话出口,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迎接她的只能是死,甚至是比死还要难堪的折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出牺牲,难道她已经忘了之前都是他在折磨她吗?
霍仲亨不知道答案,也根本想不到任何的解释。他只知道的是,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给他一个绝美的背影跟包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神儿。
霍仲亨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浮现在脑海里的唯一念头就是:她要离开他了,永远的离开了,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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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夜从未像今晚一样感谢过自己的成长环境。
若不是这样,此刻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就不是那两个匪徒而是他了。
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他在挨哥哥弥陀的打,可是这二十年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功夫在别人跟前也堪称是一流的了。
不然那两个看似凶猛的歹徒也不会这么不禁打,才不过几下子,就全都趴倒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缩的像是一只虾米了。
他杀红了眼,沸腾了血,骨子里属于弥家的东西压抑不住的往外冒,掌心里正冒冷汗的时候,忽然一眼瞥见摔倒在地上的姜清人。
她正坐在地上看着他,虽然灯光很暗,可是她仰着头,整个面部表情全都在他的视线之中,连最细微的表情也纤毫可见。
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双眸最深处的恐惧跟惊惶,一如别的人第一次瞧见他杀人时的模样。
他浑身的戾气顷刻间消弭干净,就像是空气中的焰火一般,很快绚烂,却也很快消弭。
“清人,你,你还好吧?”他看着她,忽然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她一般。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好,就算在刚才那种险恶的环境下,她还仍然保持着一个女人最大程度的骄傲跟自尊。
她昂着头,就算明知道前途险恶,也绝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所以弥夜远远地开车一眼就瞧见了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相信这是一种直觉,这是一种命中注定或者小女生们最喜欢的心电感应之类的东西,而并不仅仅因为他的眼神好。
可是她却避开了他的手,犹如避开蛇蝎一般。
“我,我,我没事,没事……”姜清人堪堪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一个转身却径自朝着躺着的霍仲亨踉踉跄跄的奔去。
暗夜中,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抱住腹部,浓眉紧皱,双唇苍白如雪,看起来极其痛苦的模样。
“你,你还好吧?你没事吧?”姜清人心惊胆战地跪在霍仲亨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小声的询问道。
霍仲亨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声,却连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只是锁着眉头不肯说话。
“弥夜,弥夜,弥夜快过来!快送他去医院,快打120叫救护车啊!”仿佛直到这个时候,姜清人才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弥夜存在一般。
弥夜极其细微地皱了皱眉,终于迈步走上前去,将霍仲亨整个抱了起来,抱进了车子里,然后发动车子,载着姜清人跟霍仲亨飞驰去了医院。
因为来的勤,所以医院的路姜清人是轻车熟路了的。又是午夜,医院的走廊安静的像是太平间。
医生们很专业地将霍仲亨抬到了担架床上,然后依然很专业的隔绝开了姜清人。
担架床被推动时发出了一阵单调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姜清人却只觉得双腿发虚,就好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片在她的心头不停地刮来刮去一样。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晕倒了,而且她也成功地这样做了。当急诊室的大门在她眼前关闭的那一刻,她终于耐不住失血,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章鸢飞,那个纯白如雪的少年。
她记得那个炎热的夏日,烈日如水银一般泼溅下来,大地之间一片雾蒙蒙的白。那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因为她终于收到了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可是那一天却是她永远不敢回忆的殇。
因为那一天,她的爱,她曾以为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的爱,就那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
那天她赶到飞机场的时候,她站在川流不息的登机人群中,像个疯子一样的大喊章鸢飞的名字。因为跑得太快,所以鞋子掉了一只她也不知道。她什么不都知道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大喊章鸢飞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她,麻木不仁地看着她。原来那个时候,谁都无法对你的伤痛感同身受,所有的痛跟苦,你都要一分一毫地受着,点滴都不能舍弃。
她那样的哭,那样的绝望,就好像是有人将她的心脏生生剜出来了一样。
剜心摘肝,这样的痛楚,她生生尝了一次。
其实那时候她也不过十七岁的样子,从头到脚都还透着一股奶腥味儿。在大人们看起来,还纯属是胡闹的年纪,她的撕心裂肺未免有些惊世骇俗。可是谁又能知道,少年时的那一次青涩的爱恋,甚至都已经花光了她这一辈子的运气。
从章鸢飞走的那一天开始,姜清人就知道,今生今世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的疼她了。
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