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瑾贵妃,安妃,欣妃……后宫中的女人,一道道声音从她眼前飘过,甚至,连死去的秦妃也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可她们一个个,均没有这样的胆子。哪怕有胆子的,也没有这样的势力。
究竟是谁?
苏尚知道,再不拿出证据,恐怕太后连他都会怀疑。
随着他一个眼神示意,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被带了上来。
女人身形老态,身着褐色宫装,看起来似是嬷嬷打扮。
太后还未看到女人脸面,已是心中大惊。
“容嬷嬷?”
她怎么会看错,容嬷嬷刚刚辞别了她,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她被两个侍卫压着,头发散落,似乎受了不小折腾。
“太后,太后,救救老奴啊,救救老奴啊。”
容嬷嬷看到了太后,直接扑了上来。她高声求救,让太后也心也软了许多。
想当年,容嬷嬷是随着她一同进宫的。宫中恩怨情仇,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荣宠后宫,屹立不倒。
容嬷嬷陪伴了她从青春少女,到老态龙钟。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说是主仆,更似亲人。
如今,太后却见她视作亲人的人被这样对待,哪里还能忍得住。
可是,容嬷嬷一句话,却让她愣了神。
“太后,是您让老奴将圣上的生辰八字缝制于布偶之上,是您要诅咒圣上,老奴是听了您的话才这样做的,您可不能丢下老奴啊。”
容嬷嬷声泪俱下,一副悔不当初模样。尤其是她说出来的话,满堂震惊。
那些原本还在以期待查出真凶的奴才们,个个面如死灰。
是太后,是太后,居然是太后要害圣上。
那他们……他们听到了这些,还有活路吗?
宫里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为免被外人得知,只有死人才什么都不会说。
“你,你说什么?”
太后一时恍惚,她甚至以为是她听错了。
“太后,是您要杀圣上,以便让贤王登基,您可不能不管老奴啊。”
容嬷嬷的话字字诛心,太后耳边嗡嗡,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好像听不到了。
她要害圣上?
她要让贤王登基?
是啊,这是她的真心。
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实施。
太后从幻境中回过神来,耳边依旧是容嬷嬷的哀嚎不断。
这回,她听清楚了。
“狗奴才,你敢陷害我!”
太后猛地踢开了容嬷嬷,趁着侍卫不差,直接抽出大刀便要朝着容嬷嬷而去。
容嬷嬷正在哭诉,哪里想到这样的场面。
电光火石之间,赫尧出手,直接将太后连人带刀踹飞。
“救,救命……”
容嬷嬷受了惊吓,连滚带爬躲到了赫尧身后。
她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后。
太后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头发披散,却仍旧不解。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她本以为,在后宫之中,容嬷嬷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宁可不信天下人,也会信容嬷嬷一人。
可是,为什么?
容嬷嬷冷笑一声,收敛起自己脸上的哀怨。
一双老态的脸上写满了仇恨与悲切。
“太后,您还记得老奴有个弟弟吗?”
一句话,让太后如坠冰窟。
“你,你记得……”
她甚至再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盯着容嬷嬷,面露惶恐。
早年间,容嬷嬷还在严府当差的时候,还有一个亲弟弟亦在府中当差。
他们姐弟二人父母双亡,留在严府却也满足。
随着太后被选中为妃,容嬷嬷易跟随入宫。
那时候,太后在宫里十分艰难,多亏了容嬷嬷在旁打点,日子倒也不错。
可是,容嬷嬷不单单关怀太后,更关心她那还留在府中的弟弟。
容嬷嬷的弟弟比她小了八岁,她已及笄,她的弟弟却还是孩童。
长此以往,太后却不情愿了。
于是,太后便寻了个理由,将容嬷嬷的弟弟调去了乡下的别院。
可即便如此,容嬷嬷却还是挂念弟弟。
一年发大水,别院被冲没了,而容嬷嬷的弟弟也死于那场洪水之中。
自此以后,容嬷嬷便专心侍候太后,两个人一步步支撑着走到现在。
然后,其中原由却没有这样简单。
太后见容嬷嬷心中总有挂念,暗中吩咐亲信找个机会将容嬷嬷的弟弟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与她争抢容嬷嬷的关怀。
却不想,亲信还没下手,洪水便来了。
太后当时听到这件事时,也是感叹容嬷嬷的弟弟命中有次一劫。
却不想,多年后这成了她的致命一击。
“不是我,不是我……”
太后生怕容嬷嬷不知内情,更是连连摆手。
可是,容嬷嬷什么都知道。
“是啊,不是你。”容嬷嬷语气淡淡。
“可是,你知道吗?那一年,庄子上根本没有发生洪水。”
那她弟弟是怎么死了呢?
太后的亲信说了谎,根本不是洪水夺走了容嬷嬷弟弟的生命,而是亲信所为。
当年太后的爹得知此事,未免女儿留下心结,这才让亲信说了谎。
这些年,太后便以为此事与她无关,更与容嬷嬷关系亲密。
但事实真相,容嬷嬷却将将知晓。
她的弟弟……
即便过了几十年,她依旧记得弟弟的音容相貌,若不是太后的一句命令,她的弟弟会平安长大。若不是她对太后的关心,她的弟弟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既然关心有错,那她就陷害好了。
没有发生洪水……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后宫经验,太后只在一瞬间便明白了所有。
可是,她不甘心。
“陷害哀家,你以为自己会得逞吗?”
太后冷冰冰地看着容嬷嬷,无论曾经的容嬷嬷在她心里有多么重要,此刻也变得虚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年的宫中生涯,让太后的心越发冰冷。
后宫里的女人,又怎么会有朋友呢?
容嬷嬷并不惊讶于太后的反应,若是太后会因当初的事而后悔,那她就不是今日的太后了。
容嬷嬷摇摇头,又变回了刚才那副惶恐模样。
“不,没有陷害,老奴说的都是事实。”
就算陷害又怎样,恐怕太后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让她死。
“太后娘娘,您还有什么话讲?”
苏尚眼见情况差不多了,便站了出来。一旁的侍卫已经跃跃欲试,就连哭天喊地的奴才们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