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从房里出来,候在门外的金姨忙凑上前,上下打量,一脸的紧张之色,低声地问:“少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柳依依看了看空寂的楼梯,问:“二少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回来,在夫人的房里呢。”
在夫人房里?柳依依愣了一下。
金姨疑疑惑惑地说:“奇怪了,夫人去了又回来了。”
啊。
柳依依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提裙就朝斜对面走去。
在门上敲了敲,不等里头答应,柳依依便开门进去:“妈,妈妈!”
“哟,慢点慢点,我正要去你房里看看你呢。”
郝静雅坐在床沿,而一身大热天打扮的慕容云逸,摇着车钥匙站在旁边。
柳依依在婆婆的身边坐下,亲昵地拉起对方的手,笑着说:“我想打电话请妈妈回来呢,没想到妈妈先回头了。”
郝静雅笑了笑,对慕容云逸说:“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嫂子有话说。”
嗯,
慕容云逸答应了一声,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笑着问:“嫂子,听金姨说你找我?”
“哦,我等会再去找你。”
慕容云逸出去后,郝静雅的脸色沉了下来,叹着气说:“真是作孽哦,不让人省心。”
婆婆突然又转回来,柳依依猜想,婆婆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妈妈……。”
“我还没到呢,媛媛的电话就追来了。”郝静雅欲言又止,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柳依依。
柳依依很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知道?”
“对,桂媛媛是不是跟妈妈说,慕容云泽带着个女的去出差啊?”
郝静雅显得很窘迫,既不好承认是,也不好承认不是,支吾了一声,没明确地答应。
“妈妈,我已经知道了,是桂媛媛告诉我的。”
“唉,这个孩子,唯恐天下不乱啊,”郝静雅怯怯地望着柳依依,痛心地说:“依依,你别难过,也许,是媛媛看错了呢?也许,是云泽带女同事一块走的呢?你别信媛媛的话,她知道什么呀。”
“妈妈,您放心,我没事,真的,就算慕容云泽真的带着个情人出差去,我也无所谓。”
郝静雅侧过身子,将那双疲惫的眼睛锁定在柳依依淡定的脸上,想从她的眼底里看出,这话是真,还是假。
柳依依移过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静止不动的窗帘上,淡淡地说:“妈妈,这是我的真心话。”
郝静雅悬着的心,开始往下坠,往下坠!她宁愿柳依依吃醋,宁愿她又哭又闹,像桂媛媛似的。柳依依的平静,出乎郝静雅的意料,可这也不正反映出,柳依依对慕容云泽的不在意和无视吗?
“依依,你是不是太生气才-”
郝静雅试探地问。
“不,我真的没有生气,无论慕容云泽做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
“依依你这是?”
“妈妈,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我准备跟慕容云泽离婚!”
“这……。这……。”郝静雅急得团团转,在小小的房里走来走去,“依依,妈妈不知该怎么说了。”
“妈妈,我是铁了心要离婚的,不管这离婚之路如何曲折,我都要离婚!”柳依依也站了起来,双手拉着婆婆的双手,很悲戚地俯看着瘦小的婆婆,心痛莫名:“妈妈,这个家我最离不开的,就是您!”
“依依,我知道你所受的苦,所遭的罪,妈妈没脸要求你原谅云泽。可是,妈妈真的舍不得让你离开,实在是舍不得啊。”
“妈妈,我以后就当您的女儿吧,女儿更贴心,比媳妇好。”
“依依,”郝静雅不死心,紧紧地靠在柳依依的身上,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柳依依:“孩子,你能不能看在妈妈的份上,再给云泽一次机会?”
柳依依摇了摇头。
“好孩子,自打你住院以来,我发现云泽变了许多,我觉得,这全是你的功劳。依依啊,你再给他一段时间好吗?也许,他能完全变好也说不定。”
“妈妈,古人不是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吗?”
“不,依依,云泽小的时候是个好孩子!是我,是他爸爸,是生活,让他变成了这样毫无人性的人。现在身边有了你,就像有了一道阳光,我想,再阴暗的地方也能照亮。”
柳依依却不想当这道光明,她也没信心没耐心等着慕容云泽改好变好。
心伤透了,还能医治,心破了碎了,却难再黏合了。
想起和慕容云泽在一起的那段短暂却异常恐惧的日夜,柳依依不寒而栗。
面对婆婆期待又恳切的眼神,柳依依把那些坚决的话又压了下去,将婆婆拉回床沿坐下,故意转过话题:“妈妈,您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好吗?这个家没了您,我觉得怪冷清的。”
郝静雅离开别墅,是因为慕容云泽下令驱赶,她无法再待下去。可她实在是不放心,大儿媳妇刚出院,儿子儿媳之间的关系又不正常。原以为小儿媳会是个持家的好手,没想到,却是个祸害精,竟然和大儿子有不三不四的关系。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家,作为妈妈、婆婆,郝静雅如何能放得了心哪?
坐在车里千转百转,难以心安,桂媛媛却打电话来了。
郝静雅一听电话的内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在电话里失声地叮嘱桂媛媛:“这事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不要跟你嫂子提起!”
桂媛媛在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可转身就去告诉柳依依!
这让郝静雅更是生气。
“好,妈妈不走,陪你好好住一段时间。”
郝静雅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心想,无论云泽如何厌恶,如何驱赶,自己都要在这儿住下去。
就算是个活死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自己就要看住这对儿子。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