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将身子慢慢地移到了餐厅。
餐厅在客厅的对侧。餐厅和客厅装修采用的是同样的格调,墙体用阴冷的蓝色调涂料,桌椅及地面,却用上有些晃眼的杏黄色,整体看起来,既不协调又很阴郁。
真不可思议,慕容云泽的品味竟会这么差?在这样的环境中就餐,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坏。
假如不是因为水准的问题,那么,慕容云泽的心态一定有问题,这不是正常人使用的色彩。
柳依依在餐桌前轻轻坐下。
偌大的转桌被高高的吧台挡在里头,所以,柳依依不用担心慕容云泽会一眼看到自己。
实在不想见到他。
金姨在锃亮得能映出人影的灶具前忙碌着,显然,是一肚子的不乐意,手中的锅碗瓢盆在奏交响乐。
乒乓作响。
柳依依有些惊悚地望着金姨宽阔结实的背影,她真想说:我不吃了,你别做了。
与其受着这种煎熬,还不如饿着肚子。
何况,柳依依觉得心口塞得满满的,一点都没有胃口。
啪!
一碟冒着热气的紫薯蛋糕从烤箱里取出,不耐烦地扔在了柳依依的面前。
咣当!
一大盒光明牛奶连同一个水晶玻璃杯,甩在了眼前。
自已倒!
说完,不等柳依依反应过来,金姨高大丰硕的身子已经出了餐厅。
柳依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心里,有股火在窜腾。金姨可以不为自己服务,但不可以如此蔑视自己,不尊重自己。
柳依依很想叫过金姨来责问一番。
可想到自己才刚进了这个家门,凡事还是容忍为主,不易张扬。
颤微微地拿过牛奶盒,刚举起倾倒,手臂上袭来了一阵痛感,顿感无力,牛奶盒没抓稳,嗵地一下掉落了下来,顺带,将水晶玻璃杯带翻。
哗啦!
玻璃杯跌了个粉碎。
还没等柳依依弯下腰去,那个大熊般的身影已经很敏捷地冲到了跟前,高亢的话语,像水泄似地冲出来!
真笨,连倒个牛奶都会摔了杯子!你知不知道,这个水晶玻璃杯是一套中的其中一只,大少爷很喜欢的。现在可好,我看你怎么跟大少爷交待!
家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很值钱的,你那个穷家是没办法比的,少奶奶,希望你以后小心点,弄坏了什么,那是你拿一辈子也赔不起的!
什么?
金姨的态度与言语,终于激怒了柳依依!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在倾刻间消失了。
“金姨,你是不是没弄清自己的身份?这话,轮不到你来跟我说!”
说着,柳依依丢掉刚拣起的碎片,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表情冷漠地离开了餐厅。
走到吧台前,她又回过头:“把餐厅收拾一下。”
金姨目瞪口呆地傻站在原地。
都说少奶奶来自一个贫寒之家,脾气温和的谁都可以欺负,在家是个爹不疼娘不爱,任姐姐骑在头上的傻丫头,没想到,竟然有这等霹雳火一样的脾气!
一个人,正绕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柳依依抬头一看。
不觉地昂起了头,硬挺着身姿,昂首从慕容云泽的身边经过。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不屑给他。
她恨他,看不起他。
她要回到房里去,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离婚,不是件难事,就算慕容云泽不同意,自己可以上法院起诉。
只是,离了婚之后呢,难道重新回到那个家去?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在没弄明白之前,柳依依不甘心就此离开。
就在她步上楼梯的时候,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巴掌落在肉皮上的声音!
“我让你这样待少奶奶的?”
“大少爷……。我并不敢……你……。我……”
“什么你呀我的?金姨,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如此的放肆,你趁早给我滚蛋!”
金姨噤声了。
柳依依冷冷一笑,心想,慕容云泽真会演戏,明明是他暗中唆使的,却在自己面前装好人。傻子也能想到,一个身份卑微的佣人,若不是主人支使,她敢这么放肆无忌吗?
“云泽,是你吗?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混浊的空气中,响起了郝静雅细弱而坚定的说话声。
在步上第二载楼梯的时候,柳依依下意识地偏过头,她发现,慕容云泽就站在原处,眯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背影,俊逸的脸上,飘浮着一缕很复杂的表情,是玩味,是嘲讽,是探究,是快意,是仇恨……。全是,或者全不是?
柳依依疑惑了。
她从慕容云泽从夜对自己的暴虐,从墙上挂着的那张画里,从他采用的色彩里,从他此刻的表情里,似乎读出了一丝不导常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她还读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