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莞说的正经,那男子却是看着阿莞一愣,倏尔便笑了,“被占了便宜,寻常女子的反应不该是让我娶了你才对?”
阿莞瞥了他一眼,尽是莫名,冷声开口:“为什么要嫁给你,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他重复着阿莞的话,许久不见这丫头倒是愈发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他倒是不介意阿莞一脸的愠怒嫌弃,反是微微俯下身子,在阿莞的耳边轻声道:“好处就是我可以护你周全,为你复仇。”
复仇?阿莞身子一抖,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而眼前的人却是似乎极为满意阿莞的反应,笑意更深,薄唇又动,未出声,只比了口型。
阿莞猛然眼睛睁的大大的,那口型她认得,那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称呼,任大小姐!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打算?阿莞一瞬间有些怀疑,可是很快的又立马的否定了。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是任府的人见到自己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是任家那个已经死掉的嫡女。
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阿莞思绪飞速的变化,走了神,连自己手里的匕首被他拿了过去也浑然不知,直到他把玩着匕首轻轻的触到阿莞脖颈上的皮肤。
微凉的触感让阿莞猛然回神,闪着寒光的匕首却是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了。
阿莞猛然抬头,直对上他的目光,他眼里只有笑意,暗幽闪亮却是不见底的笑意,阿莞看着却是猛然的有些害怕。
即使明明是有些害怕了,甚至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阿莞却是不许自己露出一点胆怯,依旧是与他对着目光,脖颈扬的笔直如竹。
湖面的风清凉的拂过阿莞的衣袖然后带起他的裙摆,阿莞与他便这样的对视着。
许久之后才突然的听到了一声极为突然的声音。
“主子!”那声音匆匆而来,虽然带着恭敬但是却是又有十二分的焦急。
那声音从朝着他而来,阿莞和他一同转头看了过去,一个青色锦袍男子快步过来,眼光担忧的落在阿莞脖颈旁的匕首上。
阿莞对面的男子瞥了一眼匆忙而至的人,忽而在阿莞耳边低头耳语道:“蠢丫头记住了,下次杀人的时候,莫要把自己的手挡在下面,平白的伤了自己。
说罢了话,那男子就弯身捡了地上的刀鞘顺手合上了刀,扔到了阿莞的怀里,然后径直的朝着对面锦袍男子而去,两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个青衣男子便朝着阿莞行了礼。
那锦袍男子生仿佛是个透明琉璃般的人儿,虽然是个男子,但是阿莞却是觉得他比自己这个女子都要美上几分,似是纯净,似是柔弱,又似是情媚绵绵。
青袍男子生的阴柔貌美,而他却是沉静出尘,阿莞看着眼前这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倒是忽然的笑了,瞧着倒是有些般配呢。
阿莞边笑边走,他看着阿莞有些莫名,低声:“蠢丫头你笑什么?”
阿莞捂嘴,眼神得意,但是自然是不会说原因的。
阿莞掀开马车,立马看到已经等在里面了的瑞香,一双手包的像是粽子,脖颈上一颤着白纱。
手上的伤不要命,加之又是阿莞也是猜的到的,倒是不惊诧,反倒是脖子上的伤让阿莞心惊肉跳的。
“这脖子伤又是怎么回事?!”阿莞担忧的上前就要检查。
可这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子,瑞香急忙的推开了阿莞的手,轻声道:“只是有些烫伤,公子请了大夫看过了,也上了药,小姐放心。”
阿莞担心的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瑞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面色沉静的道谢了。
“多谢。”阿莞说的真诚。
他唇角带笑,未语。
碧水湖到浮法寺不远,马车上路上辘辘而行,阿莞抓着瑞香的手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晃动,山里的风吹着马车帘子飞扬起来,树木隐隐而现。
阿莞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马车刚刚停在了浮法寺的门口,抬手撩开了帘子,一侧的小沙弥抬眼就见到了阿莞,面色大喜的迎了上来。
“姑娘竟然在这里,快些进去吧,夫人正在寻小姐呢!”小沙弥开口说道。
阿莞眉头一动,那青袍男子快了一步下车,伸手又扶着阿莞和瑞香下了车,小沙弥便急急的带着阿莞进去了。
进了寺里,没有走上多一段路就听到了一种夫人们各种各样的声音。
“妹妹这下子可是要如何和老爷解释,把人好端端的带来,却是带不回去了,真是可惜了!”虽然是说着可惜,可是声音里却是带着十足的得意和嘲讽,这是大夫人的声音。
“姐姐莫要担心,老爷心里明镜一般。”二夫人从来也不是示弱的人。
大夫人和二夫人你来我往,刀剑夹杂,倒是好生的热闹,其他众位夫人在一旁说着闲话看着热闹,场面好一派的和谐,只急的琴娘一人一边哭着一边比划,倒是无一人理她。
阿莞面色清冷,眼波深深的落琴娘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身子走了出来。
“大夫人,二夫人。”阿莞声音清亮,面上带笑。
在场所有的声音都猛然的安静下来了,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阿莞这里。
阿莞笑容更深,轻轻附身行礼。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呆愣了许久,倒是在一旁的任妩瑶先反映了过来,上前拉住了阿莞,面上惊喜的说道:“太好了,姐姐没事,她们都说姐姐昨夜留在了大火里,我才不信呢!”
任妩瑶又是一贯的童真娇俏,阿莞微微点头,笑容却是有些冷淡,只看向眼前的人夫人嘛。
片刻之后二夫人也过来拉住了阿莞的手,十二分的亲近和蔼,“果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二夫人林氏说话一贯的话里有话。
琴娘又是欢喜的哭个不停,阿莞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
许久之后,大夫人面上的惊诧也消退了,眼光尖利的看向了阿莞身后的青袍男子,冷声的开口:“既然你没事,昨夜是去了哪里?!”
阿莞眉头一动,浅笑着慢慢开口:“昨夜火势太大,阿莞慌乱,幸而公子出手相救……”
“公子?你昨夜竟是与一个男子呆在了一起,真是下贱地方出来的小娼妇!”大夫人一开就就是刻薄的话。
众位旁观的夫人也跟着议论的热闹,一个个虽然是做了低声的姿态,可是那话还是一句句的阿莞都听得清楚,不堪入耳,琴娘焦急的拉着她们比划解释,却是只换的她们捂嘴笑个不停。
阿莞抿了抿唇,侧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还是只站了那个青袍的男子,阿莞不是不知自己说出昨夜去向的后果,现在坦然说出是因为昨夜那男子身份特殊。
只是现在,他竟然不在。
看来是不打算帮自己了?
阿莞垂了垂眼眸,低着头没有说话,而大夫人也就更加的得意了,端着身架环抱着胸,尖声开口:“从前下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不要脸,还要连累了府里其他小姐,真是歹毒,若是留你任府日后如何抬头?!”
说罢了话,大发言人王氏就挥手,身边的几个嬷嬷立马上前去一把的抓住了阿莞和瑞香。
“主子荒唐,当奴才的也不知道规劝着!”说着话一个嬷嬷扬手就打在了瑞香的脸颊,昨夜已经是好一顿的折腾了,瑞香早已精疲力竭,现下更是都来不及反应一般的直接栽倒在地。
手上还裹着纱布,瑞香到底车冬冬伤口又是钻心的疼,阿莞皱眉急忙的弯身想要扶起瑞香,却是被那嬷嬷一把又拽了起来。
那嬷嬷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阿莞只觉得手臂一圈儿都是火辣辣的疼,在一抬眼就是对上了大夫人王氏得意的神情。
阿莞抿了抿唇,余光看到一抹月白流光的衣摆,不由挑眉,他来了?
犹豫了一下,阿莞还是半侧了脸看了过去,他站在树旁,身姿卓越,气质出众,只是看着阿莞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戏谑和得意。
“老爷可怜你身世,对你百般照拂,你竟然这样的不知好歹!”后面站了好些看热闹的夫人和小姐,王氏自然要借机的把这件事情闹得更大。
阿莞抿了抿唇,开口道:“昨夜事出突然,阿莞又是今早才醒,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这样的情势,倒像是把阿莞逼进了死胡同一般,好像除了苍白的解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是这样的解释怕是要越描越黑了。
果然阿莞的话才说话,王氏的眼里却是发的闪着精亮,“呦,你这昨天一晚上可是不知人事呢……”
虽然说先下民风已经开化许多,青年男女结伴出游赏花也时常有,但是高门望族里的小姐们还是管束极为严格,而阿莞昨夜是被男子救走,现在王氏又刻意挑出了阿莞一夜不知人事来说,不由的引得其他人遐想,当即她们看待阿莞的眼神里仿佛都是满满的比划。
王氏话音一落,琴娘立马的过去挡在了阿莞的神情,一边泪眼婆娑一边急忙的计划着解释,琴娘的意思她们看不懂,只更多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