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漓慢慢的走上前去,前面有一棵苹果树,上面压着沉甸甸的果子,果树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繁衍,长出这么多果实来,就为了叫鸟儿们吃了,把自己的种子四处播撒。苏洛漓又抽出一个口袋出来,同样也是精细的蚕丝质地的。
陶染看着苏洛漓手中的口袋,之前的那个装了松子的显然就不会再用了,已经是有了一点伤痕,毕竟蚕丝质地的东西并不是用它的坚韧而被人喜欢的,主要还是这种质地的奢侈,华贵,以及冬暖夏凉。
每一件蚕丝的东西,都不知道牺牲了多少蚕的性命,陶染曾经就养过蚕,这对于他来说是他童年最大的玩乐,不过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蚕的模样不过是一条软趴趴的虫子罢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就是这么的喜欢这种小动物。
在那么黑暗幽深的地下,他找到蚕愿意吃的叶子,就算不是桑叶,蚕一样的也会喜欢吃。他很高兴自己可以拥有这么可爱的宠物。这是严大叔送给他的一份小小的礼物。也是他的生日的礼物。
生日在这个黑暗幽深的地下城中,可能是最好的节日了吧,人人都可以这么的欢快,这么的无忧无虑。陶染想起来,其实他的生活就是枯燥无味的练武和易容术的训练,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离无渊可以登上王位而设计的。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陶染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让离无渊登上王位。他其实是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他来到这个组织就是他的生日。他被拾到的时候,他就这样获得了新生。
新生,大概就是新的生命了吧,多么光荣多么伟大的事情。像他这么的一个人,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幸运的,他的命,都是别人换回来的。
陶染这么的嘲笑着自己,其实也是他爱不到的自寻烦恼,他只是别人的门下一条走狗,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的主人争抢呢,他不是不敢,是本来就没有资格。自己爱的人要是有一条更好的路可以走,为什么不祝福她呢。他不该这么的小肚鸡肠。
陶染自己暗暗地笑着,帮着苏洛漓拿着苹果树的口袋,丝质的口袋凉凉的滑滑的,真是叫人觉得舒服的质感。他喜欢这样的东西。不过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就好像苏洛漓,也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不过蚕丝会发黄,人也会变老,终于还是会有这么的一天,谁都青春不再。
那自己呢,陶染想起自己,再过几十年,还能像现在这样吗,或者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下去就是一生一世的故事。谁知道呢,这样下去一生一世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那里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时间过了,自己也就移情别恋了,人都是善变的,哪里会真的有专一的人。
陶染笑着自己来,还是不要在痴情了,一个人太痴情的活着其实也是很累的。他这样,无非也只是疲倦的活着罢了。
苏洛漓一个个的摘着,浑圆的果实带着甜美的香味,她其实没怎么和陶染说话,两人之间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一种隐藏着的默契,这种默契其实真的是罕见的,但是又叫人觉得彻底的踏实和舒服。或者真的有一种感情,会像苹果的香味一样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定。
陶染收起这只袋子来,里面都是一袋的满满的果实,其实他们已经离开了白发老人和离无道的马车很远了,现在这些果子已经足够他们好好地吃一顿了。
苏洛漓看着这些果子,其实是有虫眼的,不过这种天然的果子都是这样的,有一点受伤,有一些丑丑的,但是就是一种叫人觉得忍不住喜欢的果子。那种带着一点干瘪的香味,叫苏洛漓觉得踏实的美味。
她深深地闻一口这种味道,这种味道是叫人放松的,但是她未免也太过于放松了一点。这种放松到了极限的感觉又叫他觉得不由自主的觉得恐惧起来。是不是这样也是会叫人觉得不安的。或者在树林的背后,就会有眼睛注视着她。
苏洛漓心中有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不安,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她以前武功还在巅峰的时候是完全的可以听出这些声音的来意的,但是她现在已经不行了。不过她还是深深地在心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就好像树林的后面有野兽在伺机而出一样。
她还是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是谁。”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滚滚的风,吹得树林有些四处的摇摆。
陶染心中疑惑,只是问起苏洛漓来:“这是怎么了?”其实他的修行不够,也不能明白苏洛漓所呼唤的究竟会是什么,只是他关心苏洛漓,这些是一定要问的。
苏洛漓摇一摇头,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树林。她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的心里感觉到前方的伺机而出的危险。她不敢轻举妄动,每一个动作都可能给她带来她没有办法挽回的后悔,露出她没有办法躲避的空门。
她其实也是害怕的,在这个世界上她这么久其实都没有真刀真枪的和别人战斗过,现在她却遇上了敌人,她一定要倾尽全力,看看自己还是不是当年的“屠戮魔女”。
清脆的破风之声从树林的深处传来,一串串细小的竹子做成的暗器接连而来,苏洛漓心中一寒,毕竟这是她在前世也基本上没有可能遇见的暗器了,在她的前世,已经没有了树林,这个世界是这么的荒芜。
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都未必躲得过子弹,苏洛漓学的,却是躲避子弹的能力,她自问自己的能力也不会太差的。所以她其实也不担心,这并不是很值得她担心的事情。还是陶染和离无忧更加的叫她担心一些。
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喜欢离无忧的,不过她的那种喜欢其实是出于友情的喜欢,不过喜欢就是喜欢,本来就没有什么类型可言。
或者她本来就是该和女子在一起的吧,要不是有离无渊,或者她会和离无忧好好地。这些事情谁知道呢,统统都是缘分的凝聚。同性之间的爱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耻的吧,只是怎么来面对是一个较为沉重的话题。
毕竟世俗的眼光是很难接受同性的爱的,这个封闭的朝代只有男色之称,其实也是近于邪道的,而在苏洛漓的前世,同性恋往往被和性病,滥交,精神与常人不同扯在一起。这也是真让人觉得荒谬的。
一个人可以爱上自己的异性,就可以爱上自己的同性,甚至一个人可以爱上自己,这有什么奇怪的。苏洛漓确信无疑,这半点都不奇怪。她或者就是这样的一个双性恋的人吧。这一刻她在闪躲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离无忧,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种对爱的人的担心其实是叫人分神的,心是这么的狭小的一个容器,装不下太多的东西,一个人,或者真的就只能爱上单一的一个人,但是苏洛漓在这一刻确信无疑自己喜欢离无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
毕竟在自己面对可能死亡的危险前,她都是挂念着离无忧的。这已经是最深的挂念了。她跳了起来,那些竹签才堪堪避过,又来了一堆竹签。上面的尖端,是极度的的锋利的,在这种下午的有点不太明亮的树叶交错的空格之下漏下来的光影中闪闪发亮的像是金属的尖端。
苏洛漓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寒,毕竟这种暗器应该是用一种极为精巧的盒子发出来的,她不知道究竟她们在哪里,或者是说,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靠近那个地方,她唯一的随身携带的武器,不过是一柄小小的匕首罢了。
陶染见到苏洛漓的情形窘迫,而那些暗器主要都是向着苏洛漓的方向,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向着他的,但是这些小部分的暗器并没有完全的防御他的前进,毕竟他的武功比起苏洛漓,也并不是差了太多。
只是陶染自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苦练应该好好学的基本功,而是很随便的一直在花俏的招式上找寻自己的突破点,所以他其实还是不如苏洛漓的那种丰厚的真气。他在苏洛漓拉着他走过那段琴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苏洛漓的功力深厚,并不是他可以相比的。
陶染抽出腰间的软剑,不住的挥舞着阻挡四面八方涌来的暗器,他口中还是忍不住的大声呼喊了起来,毕竟这些人他看得出还是很来之不善的一场有目的的伏击,这样的大叫,或者可以让他们提高一些警惕。
况且,陶染也知道白发老人的武功是极好地,要是有他相助,恐怕远远和现在的能力提高了不止一点。
他其实还是想要有人帮助的,毕竟这些来人他已经大概的知道了会是谁派出来的。他们来的目的其实也只会有一个罢了。他一步步的艰难前行着,终于走到了甚至有点自顾不暇的苏洛漓身边,左支右拙之间,苏洛漓的呼吸有一点急促。
陶染手轻轻的一抖,软剑化为了两柄,这其实是他修炼已久为了在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救命的招数,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毕竟苏洛漓才是最要紧的,要是苏洛漓死了,他也活不成,毕竟做不了恋人,一起去黄泉也是好的。
陶染也是分了些心,面前的竹签就来了不少,他只得重新收敛心神,将剑抛了给还在树上的苏洛漓,他手中的苹果早就扔在了地上,四处散落着,流出清甜的汁液来。而那些带着毒的暗器也不住的发出腥味来,是叫自己的胃部觉得极度的不舒服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