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宫。”
“嗯，可以，但现在不行。”
对，现在怎么说天都黑了，还下着大雨。
灵玉赞同的点点头。
“那什么时候可以？”
慕容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怎么着，也得参加完婚礼之后吧。”
“你要娶哪家的姑娘？”
灵玉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慕容璟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娶了别人！
家里的那些妾啊还不够吗！
不过一个太子，要什么排场！
慕容璟苦笑：“……慕容歆。”
灵玉的嘴巴更是惊讶的合不拢。
“你知不知道这是乱伦？”灵玉指着慕容璟的鼻子骂道，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了，“你可……”
“是慕容歆跟端木延的婚礼。”慕容璟笑着把灵玉揽在怀里，“你紧张些什么呢？”
灵玉一惊，刚才端木延要说未说的话，就是这样的吗？
“你都不说句恭喜吗？”慕容璟看着灵玉问道，灵玉想起那日她跌落悬崖时不小心听见的话，找了句俗气的恭喜话来说，“天降喜雨，你妹妹大婚，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端木延可愿意？”
灵玉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问出了这样的话。
慕容歆的心思，从来都是司马昭之心，只是端木延真的能接受这份炽热的感情吗？
灵玉有些担心，他那样温柔的男子，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违背皇家的旨意……
一开始，慕容歆就算计好了吧……
“你还在等什么？”
慕容璟却突然发怒，他的手突然没了温度，倒是吓了发愣的灵玉一跳。
“我一早知道端木延倾心与你，可是这能改变什么？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灵玉的怒气也骤然上升，“你这是什么话！”
“总之你休想逃！”
慕容璟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大氅还裹在灵玉的身上，无法让人感到丁点温暖。
这大概是他跟岑师兄最大的区别了。
谁能相信，这是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在血缘上那么接近，但却一个是冷若冰山，另一个是温暖如春。
眼前的太子，冷酷的仿佛铿锵金石、严寒北风。
端木延那个哀伤的眼神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并不喜欢慕容歆，否则也不会知道慕容歆多年以来的意思却一直拒绝。
可是他为什么答应呢。
帝王家，官僚家，都有这样的无可奈何吧。
就如同此刻的自己……
灵玉淡淡的看着慕容璟离去，不知道是淋雨淋得还是占卜太过于消耗体力，她打了个喷嚏。
环儿立刻招来下人：“太子妃恐是受了凉，快找人来看看。”
灵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环儿和其他丫鬟们倒是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太子妃，你干吗对太子殿下那么凶啊？”
“太子妃怎么一脸悲伤，明明是喜事才对吗？”
灵玉知道，想要再跑，一定难上加难。
看来这些丫鬟们都有了教训，小心翼翼地看住她，寸步不离。
“我累了。”
灵玉挥挥手，折腾了一夜，身上还湿着，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翌日，灵玉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咂咂嘴什么都不想吃。
环儿看着灵玉一脸寡淡的样子，上前劝慰。
“奴婢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太子妃，可是主子您也不能太过恃宠而骄才是。”环儿像个热心肠的大妈，忍不住多嘴说道，“太子妃您可能不太明白宫中的事情，怎么说呢……奴婢在宫里呆久了，将来太子登了基，可就是皇上，皇上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候，太子妃您，可要自求多福。”
灵玉默然。宫闱斗争、皇权交叠，她以前在南方时岑师兄每天被师傅灌输了无数，那一向不是她关心的东西，她虽然跟着听了几句，始终没有入心。
到现在，她依然不想去关心。
她头一次觉得，那些无聊的阵法竟然是这样的有趣。
不知道幽都山师傅教他们布置下的那些阵法，能不能保佑岑师兄平安无忧。
想了一想，灵玉开口：“太子殿下现在住的地方要多加防备才是。我还是去替他寻查一下……”
环儿了然灵玉的心思：“殿下吩咐过，如果奴婢们再让太子妃落了单……定不轻饶……还是奴婢叫环儿来给主子撑着伞，主子再去吧？”
灵玉看了一眼环儿，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事，索性放弃：“巡查何必这么多人，下雨了，种种不便还是等天晴再说吧。”
环儿松了一口气：“奴婢知道太子妃替殿下着想，但是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灵玉点了点头，近日逃宫还是想都不要想了。
这时忽然有太监进来通传：“皇上召太子妃入宫一叙。”
灵玉愣了愣，头皮发麻，突然一阵冷汗从脊背上爬过，她现在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还不止是太子一人。
原来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皇上果真是忌惮自己复杂的身份。
灵玉叹了一口气，刚要出门，却被环儿伸手拦住了。
环儿警惕的问道：“印公公，太子知道这事吗？”
那小太监四下看看，看来卖给环儿一个面子，没有守口如瓶：“皇上让太子殿下在清凉殿跟西域使者说话呢。”
显然，皇上安排了这一切，为的就是要单独见她。
灵玉看了环儿一眼：“太子妃现在是祈雨功臣，九天神女。”
灵玉笑笑，她本身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环儿倒是个忠心的，只是这忠心冲着的却是慕容璟。
她坐上了通往乾清殿的轿子，却看见环儿拔腿朝着清凉殿的方向去了。
灵玉心中五味杂陈。
她身为世子妃，见过皇上无数次，更有把酒言欢，没大没小的时候，只是现在，换了一种身份，她没想到是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见到他。
皇上的样子没有从前的那么威严，说实话，慕容璟当上太子之后，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初次见你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是拯救大陆的神女。”坐在龙椅上的老人和蔼可期的开玩笑。
侍卫都已退下，这里只有灵玉跟他两个人。
灵玉恭恭敬敬地说，哪敢居功：“是皇上行善积德，上天感动，得道多助。”
皇上笑起来：“朕应该谢谢你。”
灵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如今情势这般复杂，他特意把慕容璟支开，特地召见，绝非只为致谢。
果然，皇上随即说道：“有功之人，朕一向是大方的，慕容璟太子之位，朕说给就给，决不食言……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
灵玉心中一阵担心，皇上究竟想说什么？
“皇上抬举儿臣了。”
“朕对慕容璟，一直都很疼爱。”皇上叹息一声，“朕在宫中，就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一旦跟朕要什么，朕都尽可能的满足。”
灵玉的心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大海，一沉到底，。
“就像从前先皇在世的时候对待朕一样，就是这样的任性宠爱，才有了慕容岑的出生。”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皇上亲口告诉自己深宫秘闻！
这个话题难道不是禁忌吗？
灵玉低头不言，自己想的未免太多，禁不禁全在这位至高无上的权力者的一念之间，他要提便提，自己只要听着就好。
“岑世子的生母，是朕的亲生妹妹。”
灵玉差点叫出来……
这是怎样的一段不伦之恋！
“因为朕之前造的孽，”皇上的声音颤抖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朕一直觉得愧对他，想要弥补，但后宫的事情，实在是复杂……朕也无能为力……”
皇上的话中全是自责愧疚，灵玉只觉不忍，想要出言宽慰，但忽然想到有什么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了这么多，那个“他”，是说慕容璟？还是自己的岑师兄……
她已经跪了很久了，跪下的时候她特意运了功保护膝盖，可是此刻，她只觉得乾清殿的地板很凉，让她想要打个寒颤。
“朕以为你是聪明人，不会让慕容璟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说呢？”皇上看着灵玉，意味深长地问。
灵玉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单纯。居然会觉得皇上是个爱护孩子，和蔼可亲的老人。她吸了一口气，生怕说错什么惹来杀身之祸，唯唯诺诺的说道：“皇上的意思当然不容置疑。”
皇上笑起来，“当初慕容璟娶你为妃时，有好些人反对，不过看来，他的眼光当真是没有错。”
“世子妃未必就是太子妃。”皇上又意味深长的说到，“这次立你为太子妃，他也是受到了不少的攻讦。”
灵玉其实不太好奇，她觉得这样的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妃子不妃子的，自己更想重新回幽都山。
但灵玉不可能不给皇上面子：“臣女愿闻其详。”
“有些人说，你并不是什么神女，不过是找了个机会才傍上了太子。”皇上注意观察着灵玉的表情，“你知道慕容璟怎么回答的吗？”
灵玉赔笑着，慕容璟那人向来不守规矩，她怎么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他问那几位臣子，灵玉可是幽都山下来的神女，说不定还跟观音菩萨有什么关系，他们这样说，当真不怕得罪神灵吗？”皇上觉得慕容璟的话特别好笑，甚至嘴角露出了笑意，“那几位臣子向来是不会见风使舵的。”
灵玉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皇上望着灵玉，“你祈雨有功，朕打算奖励你，太子妃，现在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说。”
灵玉一直都心不在焉，直到听了此话，才蓦地抬头，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是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皇上……？”
皇上点头：“只要朕给得起。”
灵玉咽了咽口水，喘气的声音大了些，身子微微起伏。
她可以要一份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