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足为奇,她还背着我跟叶星好了这么多年,即使叶星死了,她也没有告诉我;我突然感觉眼前的女人心计好重,而且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一路上车辆很少,梅子开车有模有样,见红灯就停,见路口就减速,就像个老司机一般;我扭头看向车外,窗外的霓虹灯在午夜里很是刺眼。
梅子和我一路上都没说话,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汽车刹车停住。
“到了。”梅子打开车里的灯,回头看我。
我起身揉揉朦胧的眼球,看向了左边死寂的医院,心里凉了半截,夜闯医院太平间,这也太恐怖变态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下车,脑里想了外婆教我的驱鬼咒,在嘴里嘟囔了两遍给自己壮胆。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关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梅子锁上车,按了防盗;仰头看了耸立的医院楼,直深入黑洞洞的夜;而我看到了她手里掂着两瓶白酒。
“走吧,你在我后面。”梅子扭头看我紧张,让我跟在她后面。
翻过医院大门,我跟梅子四处张望,发现通向太平间的电梯已经停了;医院半夜只开了急救室和门诊部。
这肯定不能抓住护士问还有没有别的通道去太平间,梅子小声的说,消防道可以进去。
在门诊部后玻璃门处,看到了通向下面的楼梯,但是门被锁了,我拿起那比拳头还大的锁,感觉挺重的,叹了口气放便丢在了地上,“来晚了。”
“我带了钥匙。”梅子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在我惊得长大了嘴巴下,她安静蹲在地上,准确的拿起其中一把钥匙开锁。
啪嗒一声,锁打开。
“你钥匙哪里来的?”我疑惑的问道。
“驼背老头给的。”梅子伸手把钥匙放在兜里,推门走了进去。
我没问她谁是驼背老头,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很难受,但是脑海里却呈现出一个人来,那就是之前我在太平间遇到的宋老愧,而且还是救了我一命。
梅子很娴熟的找到了楼梯,站在楼梯处等我。
“把鞋脱了吧,免得惊动不干净的东西。”梅子说着就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掂在手里。
我也没多问,梅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也学着把鞋子提在手上,光着脚走在楼梯上。
虽然穿着袜子,但是感觉楼梯冰冷,楼梯处只有昏黄的应急灯,照不到全部楼梯,大部分都要靠感觉去踩。
心跳声越来越重,压抑着呼吸;嗓子略微发痒,脚步很轻,没发出半点声音。
为了控制自身的恐惧,我心里默念驱鬼咒;前面带路的梅子明显比我大胆多了,脚步也快,超过我我六级楼梯去。
“哒哒。”两声清脆的声音,更像是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站住,紧张的向上看,发现梅子也站着不动,她一只脚在上,一只脚在下,僵硬着身形寻找声音的出处。
“哒哒哒。”
又是三声响声,声音近在耳边,更像是我身后跟下来的人。
本想回头看,但是外婆说黑暗中若是回头,易被鬼拍灭肩膀火,我就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腿肚开始打颤,耳朵绷紧了神经听这声音的源头。
“哒哒哒哒。”声音急促起来。
我这次听得真切,的确是有人跟在我后面;可是这么晚了,谁会来太平间,是护士?护士是不可能穿着高跟鞋上班的!
“姑娘。”耳边传来说话声,近在耳边,我甚至感觉到了她喷出的气。
“啊?”我声音都变得有点变调了,可还是被我硬生生压下去大喊大叫的想法,装着胆子问道,“你你找谁?”
心里虽然极度害怕,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打颤,但是跟之前比起来,我胆子的确是大了很多,毕竟在恐怖的事情遇见的多了,也就会被自己慢慢接受了。
“姑娘可还记得我?”
一句话说完,面前突然多出一把油纸伞,接着下身红色旗袍,很是扎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红衣女人被伞遮住了面孔,我看不透她伞的里面,不知道她长得摸样,但是从她看身材凹凸有致,发端趟在肩膀上的秀美特点;我承认我认识这个女人。
这不就是那托梦给我,要夺取叶星剩余一魂一魄的人吗?不过说来惭愧,从她托梦到现在,我已经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
“对不起婆婆,我不能帮忙完成……”我低下头去,心想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先认错道歉吧。
“人鬼临界处,鬼魂游荡,你虽然是风婆婆外孙女,但是并没有她的功力,我当时也没有考虑到……”那打伞的老人淡淡的说着。
打伞的女人扭过身去,应该是看了梅子一眼,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我确定梅子是看不到这个红衣女人的,而且我跟这女人的对话梅子也一句都没有听到,这是怎么回事,或许只有我外婆能告诉我。
“实不相瞒,你前面那女孩,是我外甥女。”
红衣女人说出这句话后差点惊得我从楼梯上摔下去。
“梅梅现在陷入了别人设计的圈套中,我便在她阴婚前些日子自断生命,而且穿了这红衣旗袍,为的就是能在阴间破掉这奸人的陷阱;可是对方不但功力强大,还封锁了我跟梅梅之间的对话,还有隐藏了叶星的魂魄。”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梅子前些日子说梦见红衣女人在她梦里张牙舞爪的不说话,原来是说不出话来;而且叶星爸妈封印了叶星的魂魄,所以才来找我破坏掉叶星的一魂一魄……
可怜天下父母心,梅子的外婆为了能救梅子,宁愿自断阳间的生命,而且还身穿红衣变成厉鬼;这需要多大的付出和勇气才能办得到。
梅子是爱她外婆的,上次梅子哭的梨花带雨便能看出来。
“我大限已到,在梅梅阴婚前一天便是我魂飞魄散的时候。”那红衣女人缓缓说道,“可是我还有一口气,便不会让梅子陷入这万恶的阴谋中。”
看那红衣女人说话都有点颤抖,我心里一阵酸苦,想到了自己的外婆,为了我不也是几折奔波。
“我能做些什么吗?”我忍不住开口,不想看着眼前的女人白白死去,再眼睁睁看着自己外甥女陷入泥潭死亡。
“毁掉婚礼,烧掉魂魄。”这八个字是从红衣女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听出了深深的恨意,不想惹怒,也不想让面前可怜的女人失望,只好答应,“好,我尽力。”
“小溪,你怎么了?”梅子开口问道。
我抬头看去,发现梅子已经站着了最下面一个楼梯上仰着头看我,那从她眼中反射出来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
“来了。”我轻声回了一句。
然后对着侧面的红衣女人点头示意,绕过她,加紧了向下的步伐。
两三步追到梅子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安然无事的来到地上太平间,温度是出奇的冷,安静的可怕,虽然我们脱了鞋,但是仍然能听到细弱的脚步声。
我不轻易间回头,看到打伞的女人悄悄跟在我的后面;这时候我才安然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这个鬼不会害我。
身后不必担心,那我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楼道里仍然是应急灯照着明,我怀疑整座大楼都被停了电,摸着墙跟着梅子身后向前走了数步,便看到宋老愧的值班室。
黑暗中,只有宋老愧的值班室有光亮,不是灯光,而是点着两根蜡烛。
空气中弥漫着香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我纵纵鼻子,很不适应。
“梅姑娘,你来了。”宋老愧身披这黑色的棉袄,驼着背,身高不足一米五。
“宋伯伯好。”梅子低声问好,说着还把手里一直掂着的两瓶酒送了过去,“给宋伯伯带的,这个好渴。”
宋老愧点头,接过那两瓶酒,“梅姑娘费心了,我宋老头就好这口。”
说着还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人在里面,我们动手轻点,不能惊动了别人,我已经烧过香给过钱了,没人为难咱们。”宋老头晃着手里的酒,捏开盖子,把头抵在瓶口闻了一下,故作陶醉。
原来梅子请了宋老头这个救兵,我总算知道梅子怎么这么有信心搬动尸体了。
“好酒啊。”宋老头扭身回屋,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大姐,你不嫌弃的话,就过来陪我宋老头喝几杯,有些事啊,还是交给年轻人办的好。”
我下意识回头看,心里知道这是宋老头说给身后那打伞女人,也就是梅子外婆。
梅子没过多怀疑,伸手拉我衣袖,“走吧。”
“嗯。”我点头答应。
但是心里还有所顾虑,因为宋老愧不但驼背,而且年纪大了如何搬得动尸体?
我跟在梅子身后,看着她轻车熟路的向前走,穿过走廊和冰棺,各种各样的尸体躺在面前,面无表情而且脸色纸白,毫无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