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的抬头,看到了嘴角上扬的博冷,绿眼珠眯成了一条缝。
毫不理会他伸来的手,我慢慢爬起来,犯了个白眼,“哪个要找你了?自作多情。”
“鬼王,这一切都是那骷髅王的注意,跟我没关系啊,我是冤枉的。”一阵娇嫩的声音中,夹杂着铁链的声音。
随声音看去,发到一张妩媚的脸,被铁钉穿了锁骨,用铁链绑在铁桩上,旁边还站着两个纸人。
“小溪姑娘,都是那丑陋的骷髅王,想要夺走你的肉身送给我……”魅姬的狐狸脸上伤痕累累,流出的血泪怵目惊心。
虽然恨她忘恩负义,但是这样折磨她,我还是于心不忍。
“要不,先给她松了绑?”
魅姬像捡了救命的稻草,眉眼都活了起来,娇媚可怜的样子。
突然我感觉全身一激灵,身体不受控制的向魅姬走去。
“魅姬,你够了,玩苦情戏吗?……该死!竟敢对她用妖术。”冰冷的一掌切在我的百会穴上,如牛喘的呼吸让我心惊肉跳。我转头,博冷面白如纸以背抵着门板,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
“快。”
博冷原来都是装的,一用功力就扯动了伤口,我连忙抬起胳膊,目光落到手腕上的阳魂珠,窒了窒,咬紧嘴唇,把胳膊塞到了博冷的嘴边。
我还不能让博冷死。
博冷没有客气,咬住我的胳膊,吱溜喝了个心满意足才松开手。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
“哼,没想到姑娘你全身都是宝,纯阴血还能让鬼王恢复功力,难怪博冷这么宠着你。”魅姬变了口味,嘲笑般的语气道,“可惜这鬼王被青云封了多半功力,再加上我多年炼制的散阴毒,这个叱咤风云的鬼王,就是个废物!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他的好。”
鬼王是个废物,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鬼这么说,目瞪口呆的等正在孜孜喝血的鬼王反应。
“魅姬你玩够了没有?!本王现在就能送你去地狱轮回。”喝饱了血的博冷,恢复了往常的霸气,嘴角上的血更显出他的冷酷。
“博冷,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魅姬周围那些铁锁链变得虚无,周身换了件雪白舞裙,看着一尘不染,如出水芙蓉般。
我疑惑的看向博冷,不知道他们搞什么,但是从博冷冷酷的眼神中,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主管阴媒的,你若想跟这丫头有个名分,还需要我帮忙。”魅姬似乎是拿到了把柄,得意洋洋的看着博冷,像是在挑绊。
“你以为本王会在乎?”
博冷还是那副冰冷的表情,眼睛也是冰冷的,说话的语气能周围降温数十度。
魅姬变了脸,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妩媚的眼睛闪过了杀气,“博冷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禽兽!”
博冷的手指暴涨,抓向魅姬,硬生生地扯下她右手的无名小指,轻松捏碎,变成了黑色烟雾消失在空气中,“下次就是你的命。”
我往后退了一步,腿软,摔在地上。我没有忘记博冷之前说过,我不答应嫁给他,他就吃了我。
鬼毕竟是鬼,凶残是改不掉的本性。
博冷瞪了我一眼,绕过我,施施然地走向大门口。他的背影欣长如树临风,很帅,很有型,如果不考虑他是鬼,我还真有那么点想追上去。
看着博冷丢下我离开,气得咬牙切齿,更恨的是自己那颗软塌塌似豆腐做的心,人家心心念念的是拿我的一生幸福解除封印,我还嫌不够,还主动送过去给他喝血……跟着博冷进了正屋,扭头看到了被红色丝绸盖着的棺材,我轻皱了下眉头,博冷安静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送我回家。”我站在他面前,明知道他生气了,但是我不想在这里过夜。
“本王不让你靠近罗东,是因为他是青云的徒弟……”博冷慢慢睁开眼,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
忙着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了,可以……容我再考虑下吗?”说完这句话,我脑子嗡的一声,连忙伸手捂住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听我外婆的意见。”
博冷对我前后的反差表现没有太多表情,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在看小丑表演。
“青云老贼用了三世设下圈套,骗我入黑棺,取得无量功德,不惜利用一对夫妇和人间的悔恨,来助自己成仙。”博冷喃喃说道,“有些人,有些事,听来的不能为事实,事出有因,要根源其本。”
我眨巴下眼睛,根本不明白博冷今天苦口婆心的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是向我打预防针么?
思考良久,也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呆呆的站着等博冷的下文。
“推开身后的门,你就可以回家了。”
偷偷咽了口口水,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小孩,乖乖站在他面前,听到博冷要放我回去,也没敢抬头看他一样。
转身离开,直到伸手推开面前的屋门,我清楚听到博冷的叹气声,心里一阵酸,如果说妖魔想要我的肉身、心脏和命数,那么博冷,不但救过我几次,而且从未强迫我做什么。博冷身为鬼王,如若保护我,那么必定与妖魔为敌,以一人之力抵挡万军。
屋门被推开,阳光撒了进来,万丈光芒直直射入,刺眼的光芒使我睁不开眼睛,周身都被神圣包围,我有些飘飘然了。
“溪儿?”耳边响起了外婆的声音。
我慌忙移开挡在眼睛上的手,恍惚中看到外婆的身影,心里一喜,迈开双腿就向前跑。
周围白光逐渐消失,我如同从黑洞中跑向洞口,周围变得明亮。
紧紧抱住外婆,激动的差点哭了,“外婆,你怎么来了?”
“跑哪里去了,我都快转遍了村子了也没见你人影。”外婆溺爱的两手搭在我肩头,先是打量了下我,而后伸手牵住我,“你见到罗东了吗?我让他把你带回家,怎么你自己先跑了。”
周围是村里的景象,两排房屋熟悉而陌生。
“是我让他先回去的。”我老实回答。
而后又想到了罗东慌慌张张的,心里疑惑,“外婆,你知道罗东着急回去干什么吗?”
“怎么?刚分开就舍不得了?”外婆笑呵呵的,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嘲笑我。
我被问的一愣,感觉外婆莫名其妙,这跟舍得舍不得什么联系吗?
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外婆家发现全部变了摸样,之前罗东扯得符咒都被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片片红绳。
“可是灰都倒在地上,也没看见什么。”
外婆说要给我做饭,便把我自己留在了房中,我打量了一圈,发现神位前的香炉很是奇怪,之前香炉里的香灰多的要溢出来,这会儿只剩下了灰底。
难道博冷用了这里的炉灰?
我找张干净的白纸,跪在垫子上,磕了三个头,这才取了香烛,把炉灰倒在白纸上,把香炉倒过来看。
下面雕刻的花纹很奇怪,我拿纸拓印了下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正想再仔细检查,看有没有什么暗门,“溪儿,给我放下。”外婆怒吼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我吓得激灵打个冷噤,手一松,摔了香炉在地上。还好,香炉是青铜铸成的,摔瘪了点,却没有摔坏。我急忙摆正,去给外婆开门。
不等外婆开口,我手脚俐落地把炉灰倒进香炉里,然后插上香,恭敬地跪在地板上,磕了三个大响头。
膝盖那里好疼,我不敢揉,腆着脸挤到外婆身边,搂住她的肩脖,挨擦她的脸,撒娇地嘟起嘴,“外婆,我是想帮你清理下炉灰。”
外婆显得有些生气,伸手狠狠戳在我的脑门上,“以后不准随便碰香炉。”
也不敢揉眉头,更是亲昵的趴在外婆脸上,亲了外婆一下,“嘿嘿。”
外婆抓过那张拓印下来的纸,很惊讶,低头去看,边比划着,边喃喃地念叨着词,找了把椅子自行坐下。
我初时还瞧着有趣,到后面一头雾水,满身不自在。
屋里静逸得吓人,有风从门外吹来,我关上门,转身,陡然见到一道黑影站在外婆的身边,吓得尖叫起来。外婆抬起头,她身边的那道黑影立刻化为乌有,快得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鬼叫什么?”
我撇撇嘴,不想回答。外婆似乎也没有期待我回答,低着头继续看她的,我只好撅着嘴,自说自话:“奇怪,这两天睡眠不足吗,门外见鬼,家里藏黑影。”
“黑影?”
外婆移动过来的速度好吓人,完全不似一个近七十岁的人。
我懵头懵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瘦得皮包骨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捏住我的手脉,痛得我尖叫起来,也没有撒手。
她边问边翻我的眼皮,粗糙的手指尖挫得我的皮肤生疼。
瞧着外婆凝重得像是天会塌下来,我补了一句,“外婆,不打紧吧?”我可不敢告诉外婆我刚从鬼王那里回来,还被洗脑一般灌入不少思想……“真是奇怪,你阳魂珠未变,身体虚弱,血流急促,乌黑遮住清明,却没有鬼上身的征兆。”外婆伸手在我肩膀和额头上各结一个复杂的印,白光闪过,我感觉自己精神了很多。
黑影忽然在最开始出现的地方现出影子来,锐利的眼睛上面堆着一对积雪样的白蚕眉。可惜他蒙着脸,我无法窥清他的全貌。
他皱着眉,看向外婆。外婆似乎有所感触,转头看向他,但是很快掉过头来,“溪儿,不要怕,这是你祖父。”
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