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从汹涌而来的绝望中淹没,身上的压迫感却突然退去。
邪肆魅惑的声音响起,“二爷,这鬼王的位置当得还不够舒服吗?”
博冷!我听见博冷的声音,就感觉救世主降临似的,眼泪刷的就留下来了。
姑奶奶差点就要死在床上了,你知道吗!
压迫感消失,我终于能够睁开双眼。
鬼二爷向着我出手了,“哼,别以为拿一具普通的鬼魂就能够骗到我。”
说着,鬼二爷祭出葫芦,“今日我必定要拿此葫芦收了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葫芦在我面前放大,葫芦在贼老道手里只显露出盛放鬼魂的能力,可到底是实力决定性能,葫芦一旦到了鬼二爷手里,威力较之先前,不知道要大上多少。
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博冷就要往他身后躲。
突然“砰”的一声,金光灿灿的罗盘破门而入,配合着道家金光神咒,照得屋内金光刺目,耀眼生疼。
我往门外看去,居然是贼老道。
糟糕,昨天回来的时候太狼狈,今天又一早就被宋老愧叫起来听了一上午的天书,我竟然忘记告诉外婆昨天晚上的事情。
原本这贼老道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外婆答应他住在隔壁,现在肯定也是对我虎视眈眈。
鬼二爷想抓了我去,贼老道又在一旁等待机会,恨不得能够咬我一口。昨晚上博冷自毁本元,今天以一敌二,怕是顶不住啊。
本姑奶奶又只会驱鬼咒,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好在贼老道身后,外婆、宋老愧还有罗东很快赶来,我准备躲向博冷身后的脚步微滞,硬是换了个方向就往外婆那边跑去。
“外婆,救命啊!”我大叫着奔去。
身后,博冷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没本王什么事了,本王忙得很,还有事务要处理,就先回去了,二爷你就好好玩着吧。”
博冷的身形弥散,实质化的身体逐渐虚无,身前冷艳的莲花绽开,鲜红色的血丝抽起,从四面八方裹住博冷,直至结成巨茧,而后消失。
没了博冷的房间顿时少了一半的压迫感,尽管他在的话,肯定能够增加外婆他们的胜算,但依外婆和宋老愧先前的态度来看,要说他能帮忙,还不如说他能够分散外婆的注意力呢。
所以对于博冷的跑路,本姑奶奶就不怪他了。
我躲在外婆身后,一脸防备地瞪着贼老道,连忙向外婆告状,“外婆,昨天晚上贼老道想要我的命。还整了个满身都是死人头的怪物捉我,我差点就没命了!”
外婆却是没有听信我的话,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我面色郁悴,得,连我外婆都不信我说的话了。
贼老道扭头看向我,细小的眼睛里精光闪闪,调笑似的说道,“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本道虽然散漫不干事,可从来不做害人的事,这脏水泼不得。”
这话说的,我死命瞪着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昨晚上才发生过的事情,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了?
不可能。
我正要反驳,贼老道身影忽动,金光神咒再次响起,金色大字一个个从他往外蹦,斗大的金字不要钱似的往鬼二爷身上砸去。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外婆和宋老愧两人纷纷亮出法宝,就向着鬼二爷方向扑去。
贼老道一人不敌鬼二爷,这下子三人齐上,我就不信他还能跟抢葫芦那次一样轻松。
嘶哑的鬼叫声满屋响起,鬼二爷明明没有张嘴,鬼叫声却是尖锐无比,似要穿破耳膜,划破人体内的灵魂,让人暴毙而亡。
我一时间反应不及,耳边布满嗡嗡声,嘈杂的声音中,我仿佛听见罗东在大喊,“小溪,封闭五识。”
我下意识闭上耳识,声境暂闭,鬼叫声灭,精神上的压迫湮灭其中,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眼识、鼻识、舌识、身识尽闭,我整个人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眼前除了虚无,就是混沌。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我遁在黑暗之中,心绪渐渐慌乱起来,还没有结束吗?
直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犹豫着睁开双眼,却发现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躲在我面前的罗东,其他一个人都没了。
“鬼二爷呢?外婆呢?宋老愧呢?贼老道呢?”我抓着眼前仅剩的罗东,手下不由自主地抓紧。
“嘶,夏小溪,你下手轻点儿!”一时用力过度,罗东疼得龇牙咧嘴,拍掉我抓着他的手,说道,“鬼二爷跑了,贼老道拿了装着张梅的葫芦也跑了,你外婆和宋老愧追贼老道去了。”
“那贼老道歪门邪道的功夫不少,外婆不会有事吧?”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罗东摇头安慰我,“不会的,还有宋老愧呢,放心吧。”
想想也是,外婆比我厉害多了,宋老愧又是个隐士高人,身上知道的不知道的本事多了去了,虽然平时看着不靠谱吧,关键时刻总是能够顶上的。
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外婆和宋老愧没有回来,青衣却是突然出现在门外。
罗东像是也没意识到他会出现,仓促地起身,冲着青衣喊到,“师叔。”
青衣没接话,只是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他听到,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我的手不放。
我下意识地就将手往身后藏,我和博冷的事情,除了我自己知道以外,也就只有外婆清楚,而我并不想让别人提及。
考虑着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青衣目光落在我的面上,轻叹道,“天意如此,命定不可违啊。”
之后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我的大脑混乱不堪,就像是刚捣乱的浆糊。
外婆回来看我脸色不对,也不多说,只是让我回房间好好休息。
我一激灵突然想到被贼老道抢走的那个葫芦,张梅还在里面呢!
虽然张梅后来对我做的事情不道德吧,怎么说也曾经是我的闺蜜,死前满心想复活叶星,现在叶星魂飞魄散,总该死心了吧?
我犹犹豫豫地向外婆打听,“外婆,那张梅呢?”
“葫芦被贼老道带走了,张梅估计也在他手里,他不是鬼二爷,怎么说也是个道家得道之人,不会对张梅如何的。”外婆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我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我将那种感觉归结为张梅的魂魄不在自己身边,我担心她也是正常想法。
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张梅能够成功投胎,下辈子过个好日子。
鬼二爷离去,贼老道跑路,张梅已死,叶星魂飞魄散,事情看上去是告一段落了,我觉得该回家的回家,该干啥的干啥去吧,包括外婆几个人却是一直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四季酒店上,连接阴阳的地方不多见,更何况像四季酒店这样明目张胆的,白天接待人类,晚上接待鬼魂。
更重要的是,叶星死了,没了复活的可能,外婆更担心叶氏夫妇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就此离开,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若是偷袭,恐怕会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
没有比现在人更多,实力更雄厚的时候了。
他们不走,我自然也不能走,留在酒店没事做,被差遣使唤的除了我还是我。这可苦了我了,外婆总想着撮合我和罗东,动不动就找机会让我们俩独自相处,宋老愧每天天不亮就逮着我教授赶尸一派的规矩和功法。
你教就教吧,有话好好说,不要实际操作行不行?
是夜,天幕漆黑,月光全无,黑漆漆的天空就像是破了个大洞,望过去没有一丝星光,夜色诡异,微风轻浮,是个练功的好时辰。
我哭丧着脸走在阴冷冰凉的太平间,前面宋老愧枯瘪矮小的身材给不了我一丁半点的安全感。
师父啊,练功归练功,我们换个地方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