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尹乐菱还未睁开沉重的眼皮,便轻轻呢喃出声……会是他吗,在法国她唯一的依靠……
“下贱的女人!”冷冷地飘出一个声响,尹乐菱的下颌被死死扼住,这才努力睁开眼睛……
周桐!
是周桐!那张*近自己,饱含愤恨的脸,的确是周桐。
尹乐菱吃惊极了。
“你……怎么是你?”
“让你失望了,不是你心里想着的那个。”
似乎,他明明白白知道一切。尹乐菱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被逮个正着——可这种感觉,她不想承认。
“周桐,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周桐的手松开她的脖子,直起身子退后两步,“我说过,不许做对不起楚雨寒的事情,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对他承诺过什么,没有!”
周桐双拳紧握,差点又想上去掐她,可是……自己有什么立场?他忍了又忍,才紧咬着牙关开口:“三年快过去了,你有没有曾经想起过他?”
尹乐菱克制着自己眼中的酸楚,别开眼不看他。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见任何探视的人,甚至一天一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他在用你的错误折磨自己,可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是石头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没心的!”
尹乐菱咬着嘴唇,丝丝咸腥让她哽得几乎无法呼吸。
“说话啊!没话说了吗?”
“我是对不起他,可我不认为自己是需要用这种方法补偿他的。在感情上,我没有欠他!”
“你……”周桐差点就冲了上去,胳膊却一把被突然从外面进来的方子睿拉住。
“说什么也白说,难不成要了她的命?”
尹乐菱挪着身子坐正,对两个人轻轻扫过一眼,没有一丝表情。
自然,没有人忍心能要了她的命。方子睿知道,周桐也知道。如果忍心,三年前他们都可以眼睁睁看她去死。而这种不忍心,简直就像是咒语,蛊毒每个人的心。
“你不是什么天使,根本是魔鬼。”周桐低斥一句,颓丧地走到一边,打开酒柜随意拿了瓶酒倒一杯闷闷地喝着。方子睿则端了杯水过来放在床边:“把药吃了,打了一晚上吊瓶才退烧,一会儿吃点东西再挂一瓶消炎药水。”
尹乐菱淡淡看他一眼,拿过水杯吃了药,仍旧一言不发。与其说她乖顺,不如说她像个冰冷的机器。似乎对以前的过往,都竖起了一道屏障。
方子睿也悠悠叹口气,退到了周桐旁边坐下。
“知道我们撤了以后又发生什么事了吗?”方子睿应该是带回了最新的消息,“据说是有人向警方提供了可靠情报,带着警察将那一伙人一网打尽,连老巢都掀了。不得了吧。”
周桐的确没想到。那伙人贩集团的势力强大,他们也只敢在运送途中小打小闹一番,然后趁混乱的时候带走尹乐菱。其他那些逃跑的女人,有一大半又被抓了回去,他们也是无暇顾及的。什么人能有这能耐将那帮人的底细摸清,搞这么大动静。如果早知道碰上这样的行动,他们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险。
可那种情况下,他们不能干巴巴看着了,如果尹乐菱真被拐卖到什么地方去,他们可赔不起。唯一奇怪的是,人贩集团一般不会贸贸然从大街上进行绑架,他们的来货渠道都很隐秘也很安全。这样子的绑架,好像是特意安排好的一样。这个女人,得罪了谁?
接下来的几天,尹乐菱就像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在豪华的酒店套房里,除了有私人医生按时安排打针吃药,便是周桐或者方子睿送来一日三餐和各种营养品。尹乐菱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好了,却依旧沉默而涣散。
“我要回去。”尹乐菱终于开口对周桐主动说出第一句话。
周桐将碗筷在餐桌上给她摆好,同样淡淡的:“回哪儿?”
“回学校,我已经旷课很久了。”
“然后呢?”
尹乐菱不解地看看他。
“毕业之后呢?”
是啊,毕业之后呢?眼看学业就要结束了,自己现在……还有什么着落吗?
“你也该回家了吧,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我该在哪里,为什么要你安排?”
“不用我安排你也该回去了,三年了。”
尹乐菱狠狠颤抖了下,怨愤地白了他一眼,“我有我的自由。”
“你没权利说这话。你已经自由了三年了,而楚雨寒被整整禁锢了三年,你应该惭愧才对,就算是被人玩弄了,也是报应。”
“你……”尹乐菱说不出话来,泪水刹那盈满眼眶。她知道,自己这几年的遭遇恐怕他们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自己真的自由过吗?恐怕即使逃开了楚雨寒的手心,也逃不开他的眼睛。什么是自由?
周桐走近两步,依旧狭长美丽的眼睛里有着薄凉的光,“也许这样的你,楚雨寒已经不稀罕了,但就算这样,你也必须老老实实回到他面前,等待他的裁决。到你该回去的那一天,别等着我们来绑你。”
尹乐菱被从里昂送回巴黎的学校时,塞纳河水依穿过贝锡桥静静流淌,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尹乐菱下意识地看看那熟悉的桥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终于别开眼睛,拼命地将心头的酸楚压制着,头也没回地走向了校园方向。
周桐和方子睿默默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做声。
“如果雨寒知道这所有的事,会怎么样?”
“如果是你呢?”周桐反问。
“我……我会把她甩得远远的。”
“如果是张怀恩呢?”
“会掐死她吧。”
“楚雨寒会把她囚禁一辈子。”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楚雨寒心上最痛的肉啊,就算烂掉,也会埋在身体最深处,哪怕任其毒素扩散,他宁可抱着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