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乐菱眼睛复明后,气色也好多了。阳光好的时候,李慕辰终于可以陪她走出病房,来到楼下的花园广场呼吸新鲜空气。
“医生说你眼睛恢复得很好,这下可以放心了。”
“是谁捐给我的眼角膜呢?我真想知道,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当面谢谢他或他的家人。”
李慕辰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却没办法告诉她。只能让她坐在温暖阳光下的木椅上,笑看她,“按规定,捐献者的身份是不能透露给受捐人的。所以,我们心底里感激,他应该能感应得到。”
尹乐菱点点头,舒展了下身子,深呼吸一下,“还是外面舒服。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头也不疼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这个,得医生决定。”
一阵微风吹过,尹乐菱无意识地缩缩肩。
“毕竟是秋天了,有点冷了吧,回去吧。”
“我还想再坐会儿,难得这么好的太阳。”
“那……我给你拿件衣服来披上。”
尹乐菱笑着看他离开,便百无聊赖地张望着别处,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好陌生,脑海里都是巴黎的影子,只想快点能回到那熟悉的地方。直到肩头一阵温暖,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披在肩上的衣服,却发现是一件男装外套。
尹乐菱狐疑地抬头看时,已经有一张脸孔突然出现在面前,让她差点惊叫出声。
“你……”
“先别赶我走,这是花园广场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不差我一个。”
尹乐菱的心还是莫名地凌乱,看着面前那个陌生的男人竟蹲在自己面前,挺直了身子和自己平视着。虽说这大太阳底下的温暖环境是减少了一点她的局促和惊恐,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也没一个会突然跑来这么盯着自己不是吗?
“你……要干吗?”她已经开始抬头四处张望李慕辰的身影了,只有见到他,她才能觉得安心。
楚雨寒心里酸极了,却又不敢贸贸然吓到了她,只能压抑着声音缓缓地说:“乐乐,我只想跟你说说话。”
“说话?说……什么?”
“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关系,我有我的乐乐就是最大的幸福。乐乐,回来,我们回家。”
尹乐菱诧异地看着他,像看一个怪物,身子向后努力退缩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真的是我哥吗?”
“严格来说,不是。”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尹乐菱是楚雨寒的女人,是他要娶做妻子的女人。”
尹乐菱猛摇着头,“不是,你瞎说,我根本不记得你,别碰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楚雨寒努力攥紧她想要挣脱的小手,“乐乐,你好好想一想,我们说好要结婚要生很多宝宝要快快乐乐永远在一起的。”
“才不是……你如果说你是我哥,我勉强愿意相信,可你说的这些,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记得,你放开我!”
楚雨寒心焦又无措,他想要平静跟她解释的,她却根本不想给他机会,似乎他的接近就是要伤害她一般,这让他一下子没办法冷静了,挺身上前双手扶过她的脑袋,一口覆住她的唇。
“唔……”尹乐菱瞪大了眼睛,完全呆住。他的唇带着强势的占有一点也不愿放松,趁她震惊的刹那,便伸出舌尖直抵开她的贝齿,倏然缠上她无辜的丁香舌。直到这个时候尹乐菱才反应上来,调整了焦距看清楚了他近得几乎碰上自己睫毛的微眯的眸,天地全被他笼罩,她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楚雨寒胸口狂跳着,贴合着她发烫的唇瓣,在她口中呢喃,“我的乐儿怎么可能忘记,我的乐儿是那么喜欢我的吻……喜欢得要死……”
她一定会记起来的,她的反应就可以说明一切!楚雨寒带着压抑的兴奋再企图将她深吻住,探入的舌却被她死命一咬。他吃疼地笑了,“宝贝儿就爱这么咬我……还是这样……”
他的激动还未释放,只感觉怀里的人儿失重地瘫软下去。他连忙收紧手臂,放开对她的纠缠,发现她竟晕了过去。
“楚雨寒,你……”李慕辰疾步跑过来,说不上是愤恨还是心疼,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抱起尹乐菱向医院大楼里跑进去,只剩楚雨寒一个人失神地跌坐在地。
“我叮嘱过,要慢慢引导,想不起来的事情别急着*她想,否则会适得其反。周桐,医院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你帮你的朋友办出院吧。”
周桐知道这个王医生性格执拗古怪,但也不是会拿病人病情开玩笑的人,只能陪着笑,“王医生,王叔,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不管了啊。”
一旁的楚雨寒和李慕辰都阴着脸,心事重重。
王医生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开口,“不是说不管,而是经过检查,病人脑中的血块影响的部位已经消除,记忆神经受损面也已恢复,所以不存在病理原因了。”
“恢复?可她还是只记得那么多。”李慕辰充满不解。
“所有的创伤面都已经恢复,可她还是记不起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她是不是还是只记得零碎的,忘记重要的,只记得无害的,忘记曾有过伤痛的呢?”看到几个人都没有反驳,他继续说,“所以这已经不是生理上的失忆,而是转化为了心理原因形成的,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心因性失忆症’。”
“心因性失忆症?”
“患者从心理上刻意去逃避所有不敢面对的事物,越是带给她伤害越大的,就越忘得干净。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帮得上的了。想要帮这种情况的患者恢复记忆,是一个长期而渺茫的事情,很多人会永远将自己封闭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去过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我才说,医院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