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里,只有各种复杂的监视仪器发出一声又一声“滴滴”的声响。许许多多的线管链接着病床上的那个脆弱的身体,她的口鼻上捂着氧气罩,只有鼻翼微弱的翕张,能够表现出这还是一个有生命体征的人。
楚雨寒的眼底立刻就热得发烫,他难以想象就在前一天,他还怀抱着这花一般的人儿翩翩起舞,在温暖的阳光下毫无顾忌地亲吻着。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故太快,让人根本来不及承受。
乐儿啊……我的宝贝儿……
他努力地将轮椅更靠近一些,伸手将她纤细冰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她毫无反应。
楚雨寒心里一阵抽痛,手下也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握紧,“乐儿……小傻瓜,你怎么舍得做那么傻的事情啊……醒来吧,我还等着你结婚呢,我们还要去法国旅行……去巴黎看凯旋门、看卢浮宫、看巴黎圣母院,还要泛舟塞纳河,听肖邦的夜曲……还要去艺术桥写生,还要生三个宝宝一起幸福生活……乐儿,乐儿……乐儿……”
监视仪器的“滴滴”的声响突然变得急促而凌乱,继而连监控警报声也响起来。楚雨寒大惊,抬头看到那苍白的小脸有着不安的颤动,氧气罩里的嘴巴也张开了吃力地喘息着。
“医生!快来人啊!”楚雨寒的话音未落,医生护士已经鱼贯而入。楚雨寒的轮椅被一把推到一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围着病床焦急忙碌,紧接着昏迷的尹乐菱再一次被推进急救室,整个室内静得发慌。
“她不想听我说话吗?”
周桐看到重新回到急救室门前的楚雨寒眼睛红红的,失神了好久才吐出这一句话。他只能找理由安慰他,“医生说了,是她现在病情还不稳定,你别急啊。”
“你说,她为什么要选择那么做?”
“嗯?”
“她怕我嫌弃她了吗?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缘由和始末,我只会心疼她,这她该知道。”楚雨寒根本还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只有那一个含着泪的决绝的眼神,满满充斥在他的脑海,让他痛极了。她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心情绝望地向他告别吗?否则,一般人不会翻身用头着地的……她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啊……
“雨寒……乐菱同时也想救你吧。”
“救我?”
“我们什么人都拦不住你,如果再多不需要半分钟,姜成熙就会被你掐死的。那么,你就是杀人犯了。”周桐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心里对乐菱的情不会变,那还怕什么?冷静冷静,等乐菱醒来了,再好好安慰安慰她,会好的。”
楚雨寒深呼吸着,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别的人呢?”
周桐不知道他指的谁,顿了一下子才开口:“子睿暂时去善后其他事情了,他说楚氏基本稳定,正常运转,你不用*心。”
再顿了一下,周桐能感觉到楚雨寒想听的不是这个,可是又着实怕说了别的,会刺激到这时候刚刚安静了一点的他。正犹豫该不该继续的时候,就听楚雨寒问出口:“姜成熙呢?”
“他……当时休克了。在医院急救了很久,昨天晚上才苏醒,但是外伤很重。”
楚雨寒有点分不清自己听到这个,心里是该快意、该愤恨还是该痛苦。为什么要是姜成熙?为什么?他觉得所有的事情已经超乎了自己想象力,而他更没有心力去想了。所有的,在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尹乐菱能不能活下去。
“雨寒,还有件事……你妈妈她……”
楚雨寒抬头看看他。
“她精神上出了些问题。我们了解到,昨天那个东西……应该是杜曼妮去了你家,交给你妈妈,然后指使她去会场放的。你妈妈不明就里,却受了刺激,当时就……疯了。我们已经安排她正在接受治疗,希望能好转。”
楚雨寒的手紧紧攥起,呼吸有些不平稳,“那个……女人呢?”
周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怎么可能会让她得到好下场。只是现在还没有人顾得上管她而已。他只能如实说:“一直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可能昨天根本没有出现在酒店,更也许躲在哪里偷偷看着。”
这时,就见张怀恩从走廊那头疾步跑来,看看楚雨寒,再看看周桐,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周桐对他点点头,“什么事说吧,雨寒都了解情况了。”
张怀恩这才说:“姜成熙不见了。刚刚说过去看看,就没人了。
“医生护士都没注意吗?他能去哪儿?还断了两根肋骨。”
“不知道啊,护士说前几分钟还在病房的,转眼就不见了,吊瓶打了一半针头丢在一边。这个时候,一个大男人的,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周桐耸耸肩,现在这几个男人还有哪个正常的。姜成熙竟然在楚雨寒*问到最后的时候,会不怕死地说出他爱乐菱——简直疯了!
尹乐菱会一心求死,也是被这疯狂的“爱”吓到了吧。自己满心思里当做最亲近最信任的长辈,不但占有了自己的第一次,还以“爱”的名义,叫她怎么不崩溃。
疯了,都是疯子。
“雨寒,现在乐菱和你自己的伤最要紧,乐菱在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的命运,所以,对姜成熙……你也冷静点,别再冲动地浪费了乐菱一片苦心。”
楚雨寒握紧双拳,痛恨交加。心里笃定不管到哪一天,也绝不会原谅姜成熙,绝不会放过杜曼妮——两个毁了乐菱心灵和肉体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