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考这件小事(1)
木兮2017-06-25 17:353,681

  沉闷又带着黏腻感的夏天走了,伴着秋天一起来的还有新学期。

  许默的中考不负众望,顺利考取一中实验班,柳霏阿姨专门在最好的酒店请了一桌,算是庆祝。饭桌上的话题很自然地引到了盛夏和盛阳身上,所有人都在说下一个就等盛阳的好消息了,盛阳礼貌地笑了笑,不敢应承。

  有时,我们只顾着说出自认为妥当的祝福,却从未考虑过这样的祝福会给当事人怎样的压力。

  一顿饭吃得盛阳憋屈极了,从前最喜欢听的称赞,如今听着却是越来越刺耳,特别是在这次会考只考到了B的情况下。

  原本生活总是要按着既定的轨迹向前走的,没想到十月底,盛阳住进了医院——肺结核,好在发现时还是早期,病得不算严重,住院好好治疗就没大碍,只是这样一来,学是没办法再上了。

  爸爸亲自去学校帮盛阳办理了一学期的休学手续,从教务处出来,看着有些发灰的天,只觉得心情沉重。刚刚盛阳班主任说的那些话还在心里挥之不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女儿的事情越来越不顺呢?

  烦闷地叹了口气,骑上摩托车向医院驶去。

  盛阳住院后,妈妈请了长假在医院陪护,爸爸一下班也是先去医院看女儿,全家的重心再度回到了盛阳身上。虽然生病不是什么好事,但能让她暂时逃离学校,又能夺回爸爸妈妈有些倾向盛夏的注意力,也算是因祸得福,盛阳觉得这个病也算是值。

  许默听说盛阳生病后急着想去探病,只是盛阳住的是隔离病房,除了盛阳父母,谁都没办法进去探望。无奈之下,只好每天偷发几条短信慰问一下。

  盛夏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平静,上了初二主课多了一门物理,每次一有新课程,所有人都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下它,然后在班里傲视群雄,可到最后会发现,真正能做到的,也不过那几个人。

  物理老师姓方,上课节奏快、要求高,嗓门也大,拖堂功力跟数学老师齐名,几次留堂之后,张洋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灭绝师太,连带着物理课代表也被封为周芷若,算是体现两人的师徒情谊。

  初一下学期开始,盛夏频频代表三中参加市里举办的各类演讲比赛,之后又担起学校各项活动的主持,久而久之,竟也成了年级的风云人物。

  成绩也算稳定,基本能保证期中第三、期末第二。在校园,好的成绩意味着自我满足、老师的喜爱、同学的钦佩,而这些通向的往往是自尊。

  盛夏明白现在的一切依托的不过是自己在比赛和学习上的成绩,倘若没了这些,也许一切还是会回到原点,只是与其奢求他人无条件的善意,倒不如珍惜现有的美好,要求低一些,反而容易满足。

  在这样的满足中,盛夏又度过了还算轻松的一年,转眼就到了初三。

  早春的风依旧带着寒意,一阵风吹来,冻得盛夏直打哆嗦,心里把打印店老板又默默骂了一通。昨天已经说好早读课前会来取卷子,现在早读已经开始十分钟了,打印店依旧没人开门。

  初三上学期刘老师因为学校的工作,不再担任三班的语文老师,年级组讨论后决定让一班班主任王老师兼带两个实验班的语文,也能让大家齐头并进。

  王老师的风格与刘老师很是不同,上课要求大家做笔记、背课后习题答案,还会找来各种卷子让大家练手,而这印卷子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新任语文课代表盛夏的肩上。

  风吹得实在冷,盛夏忍不住搓了搓手又跺跺脚,想驱散寒意,就在这时,看到离他几米远也有一个女生正在跺脚,手里拿了个小册子,嘴里念念有词。没戴眼镜的盛夏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年级第一高一凡。

  盛夏凑过去打了个招呼,假装没看到高一凡随手藏起来的册子。

  “你也是在等卷子?”盛夏问道。

  “对啊,昨天说好时间的,谁知道到现在都没开门,冻死了。”高一凡又跺了跺脚,“都二月底了怎么还这么冷啊!”

  盛夏看着高一凡冻得通红的鼻子,想起张洋有次形容在办公室遇见高一凡的情景,“我循声一看,哎妈呀那不是咱的年级一姐嘛,正在跟王老太说话,然后就在一旁数卷子,数完就走了,全程面无表情,没有一句废话,从我身边走过去时目不斜视,寒气逼人,杀气四射。真是要跪了,完全可以改名为高一冷嘛!”

  想到张洋活灵活现地描述,再看看眼前这个人,盛夏一下子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啊?”高一凡一脸莫名其妙。

  盛夏顿觉自己不礼貌,“没有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然后假装看打印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门。”

  “盛夏,你高中志愿准备填哪里?”没想到高一凡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让盛夏措手不及。

  “据说四五月就会有一些高中来找年级前十签协议了,你要签吗?”高一凡紧追不放,盛夏心底闪过一丝不快,她们俩的关系好像还没有这么好吧?

  “我想考一中。”高一凡自顾自地说,像是没看见盛夏脸上的尴尬,“你呢?有想法吗?”

  不知道是不是高一凡认真的神态感染了盛夏,盛夏竟不由自主地回了句:“我也是,一中。”在此之前,盛夏从没跟学校里的人说起过自己的目标,哪怕黄老师问起,她也只说中考会尽力,不给自己留遗憾,可是属意的高中自始至终都不肯说出口。

  也许是怕被笑,怕被说自不量力吧?越长大,越习惯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小野心,越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目标,深怕一不小心失败了,会招致旁人的嘲讽,即便没有来自他人的恶意,光那点同情的眼神,就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

  可此时看着高一凡的神情,似乎于她而言,考一中不过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能够坦荡地说出内心想法,是件极需勇气的事情,高一凡却能做得到,仅这一点,就让盛夏钦佩。

  “我就知道,”听到盛夏答案的高一凡一下子笑了,然后说:“加油,希望九月能在一中校园相见!”

  盛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突然发现,承认自己的野心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就看是否愿意面对。

  “你最近有刷什么题吗?有没有觉得比较有价值的?”高一凡问得很直接。

  盛夏也不隐瞒,“有几个模拟卷还不错,你要想看我拿给你看看吧,数学题的设计还蛮有意思。”

  “行啊,我那儿也有几个王老师给我的卷子,你要需要我拿给你,据说那份卷子语文、英语的参考度很高。”高一凡爽快地说道。

  “成交!”

  两个少女一起笑了出来,气氛轻松了许多,两人便开始东拉西扯,从学校的八卦聊到正在热播的台湾偶像剧,越聊越开心,一时忘了时间。

  又一阵风吹过来,盛夏一看表,第一节课都上课十五分钟了,打印店居然还没人开门,“怎么回事啊,到现在都没人,我们第一节是灭绝的课,现在迟到了估计我得被灭绝了。”盛夏哭丧着脸抱怨道。

  高一凡被盛夏的这模样逗乐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盛夏,你过来后有没有敲过门?”

  盛夏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有啊,我看门上着锁就没敲。”说完,一下子明白了高一凡的意思,打印店的人很可能是住在店里,没听见人敲门,又没到开店时间,才会一直锁着。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赶紧去敲门,敲了一会儿,门真的从里面开了,老板娘打着哈欠出来,看到盛夏和高一凡,有些不满道:“是你们俩啊,怎么现在才过来,我老早定了闹钟起来,没听到人敲门又去睡了。”

  盛夏连连道歉,赶紧和高一凡进去数好卷子交了钱就出来,听到老板娘“嘭”的一声关了门,憋了好久的笑一下子爆发了,两人边笑边嫌弃自己蠢。

  “我居然还指望着有人主动开门,居然连敲门都能忘,完了完了,这绝对是今年做得最蠢的一件事了!”盛夏揉揉笑到快岔气的肚子说道。

  “不行不行,咱们得统一口径,一会儿直接跟王老师说打印店没开门我们等到了现在,不然一世英名都要毁了。”高一凡恢复了冷静,但脸上还是挂着笑。

  盛夏点头表示同意,俩人便一起朝学校走去。

  一个早上,盛夏和高一凡拥有了两个共同秘密,一个是关于两人的蠢事,另一个则是两人共同的目标。

  回到教室时,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盛夏顺利躲过了灭绝师太的盘问,赶紧溜到教室发卷子。

  张洋一看到盛夏拿着一沓卷子就做出欲哭无泪的表情,“盛夏啊,我现在真的最怕见到你了,每次都是发卷子发卷子,世界如此美妙,你就不能找点别的事情做做嘛。”

  盛夏一个卷子丢过去,“世界如此美妙,少年学习要趁早,若再有抱怨,休怪老师暴躁。”一句话让张洋呵呵呵傻笑着愣在了原地。

  只是看到卷子后,脸上的笑再度消失,“盛夏,王老太这是要立志把我们所有人都弄成四眼吗?这么小的字老子是不是得去买放大镜啊!”

  为了节省印刷费,张老师特意要求打印店把三套卷子缩印到一张A3纸上,有些字迹小到难以辨认。盛夏此前问过王老师为什么不用1:1的方式打印,没想到王老师却说:“原版打印看着是舒服,但是也费纸费钱,班里有些同学家境不宽裕,本来各种资料费就不少了,打印的钱省一省直接用班费担了就好,省得又有人抱怨。”

  现在听到张洋的抱怨,盛夏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笑着说:“没问题啊,你拿着放大镜看,我们到时候比比凹透镜和凸透镜哪个更好使!”

  张洋也只好撇撇嘴,再没了抱怨。

  发完试卷,盛夏回到座位,看到苏暖在写着什么,随口一问:“你在写什么呀?”说完就要凑过去看。

  苏暖却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桌上的东西塞回桌洞,有些慌张地说道:“没,没什么。”

  木兮碎碎念:

  今天的更新奉上,然后木兮要去过节去啦~大家周末愉快哟!

继续阅读:第13章 中考这件小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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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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