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十四岁的太子凤藜禹早早坐上皇位,成为北漠皇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帝!而这,还不是拜他那一双无良爹娘所赐!!!
一纸禅位诏书,再加一封声情并茂的信,是爹娘留给他的‘礼物’。说什么世界很大,风景很多,不忍辜负……切,想出去玩就直说,绕什么弯子?
不过凤赭寒还算有良心。在位期间,从朝中择选出二位清廉衷正的好官,作为凤藜禹的教傅之人。有此二人辅佐,禹儿必然能做个好皇帝。
起初两年,凤赭寒和沐玖玥这对逍遥在外的夫妻,每隔上一段时间还会返回皇城,同三个被他们狠心‘抛弃’的儿子见上一面,互诉衷肠。后来,见凤藜禹的皇帝做得风生水起,三个儿子也都各有所长,两夫妻反倒安心地做起了‘闲云野鹤’,逍遥四方。
这样的情况整整维持了七年,却在第八年时打破。凤赭寒和沐玖玥不得不返回北漠凤城。原因是:他们的宝贝女儿,离家出走了!!!
这还得了?
一回到皇宫,凤赭寒就将三个儿子叫到跟前,雷霆大发地将他们臭骂一顿。
“我怎么说的来着?叫你们看好了妹妹,你们就是这么给我看人的?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向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现在倒好,给我把人看丢了,嗯?”
凤藜禹桀骜地撇撇嘴,在心里偷偷地嘀咕了声:这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父皇娇宠着这个唯一的女儿,对其百依百顺,又做了不当的榜样在先,妹妹怎会离家出走?
到底是玖玥心疼三个儿子无辜,从旁劝说:“好了,既然事已发生,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把菀儿找到,你骂儿子能解决什么问题?”
“哼!”
凤赭寒余怒未消,面色阴沉得如同铁板。
然而,既然凤藜菀有心玩‘失踪’,又怎可能轻易被他们找到?
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宫,不必被三个责任心过重的哥哥管着,她乐得自在逍遥,非玩够了再回去不可!
时间飞逝。不觉间,距离凤藜菀‘离家出走’已过去了半年光景,这妮子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叫凤赭寒操碎了心。
就在一个月前,宫中传回消息,说是凤藜菀去了东越。于是,凤赭寒和玖玥急忙赶往东越,不想,却扑了个空。
沐崎焱告知他二人,菀儿确有来过,可是早在十天前就已动身离开。
没几天,北漠传来消息,说菀儿回到了宫中。不仅是菀儿,宫中还去了‘贵客’,据说,是向菀儿提亲的。
凤赭寒一听,瞬间暴跳如雷。尤其,北漠传来的信中写道:前去提亲之人还是他们的旧相识。当‘宇文’这一熟悉的姓氏不期然跃入眼中,凤赭寒瞬间更是有种抓狂想要杀人的冲动!
宇文拓!那个卑鄙小人没能娶到玥儿,看来一直怀恨在心,如今,竟将他那龌龊的心思放在了菀儿身上,简直不要脸!就他那岁数,都能当菀儿的爹了,还以为自己是小伙子不成?
更何况,且不说他和菀儿岁数相差悬殊,看在两人旧日情敌的一番瓜葛上,他也决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羊入虎口’。
想娶他的女儿?做梦去吧!
北漠皇宫
宇文拓已在这宫中‘住’了二十余日,总算等来了他所期盼的人。
沐玖玥一身素衣挽裙,面上风尘未褪,显然是一回宫就直接来见他,甚至连沐浴更衣都不曾。
她还是那么的美!
岁月对她诸多眷顾,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倒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此刻,她悠然而笑。那一抹笑容,如清风拂过水面,并不极致艳丽,却在他心尖荡起了微许的暖暖涟漪。
“玥儿,好久不见!”
玖玥嘴角笑意加深,正待回应他的招呼,身后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却猝然抢了先机。
“我娘子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
紧接着,就是脸如铁板阴沉的凤赭寒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冷冷的一眼目光扫过去,瞧见宇文拓还是一副他讨厌的模样,不禁从鼻息里哼出一声冷哧。再一想这该死的家伙曾经觊觎他的娘子,现如今竟又把龌龊的心思放到了他女儿身上,他焉能饶得了他?
与此同时,宇文拓对他的怒火中烧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虽说他们曾经是情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时过境迁,怎么他还老是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更何况,和自己相比,他要幸运多了不是吗?能得到倾心所爱之人,这是何等幸事,何以他还是不满足?
“宇文拓,你来干什么?”凤赭寒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宇文拓浅浅一笑,“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我是来提亲的。”
凤赭寒万没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胸中积攒多日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他蓦地拍案而起,声音碾过齿关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你做梦!”
宇文拓一双眸子漆黑幽深,有种不见底的幽静光芒闪烁,隐隐的带了几分桀骜,微微笑道:“原来你竟是这么小气的人 ……”
“说什么鬼话?”凤赭寒咬牙切齿。
“难道不是吗?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难不成你我过去那点恩怨你还记在心里?我可是已经忘得精光了。”
他轻描淡写的语调,淡然中犹带一丝不加掩饰的鄙讽与挑衅。言下之意,无非是暗讽凤赭寒是个小气之人。
听出他话语里讥讽之意的凤赭寒登时火冒三丈!
说他小气?他要是真小气,当初对这个觊觎他娘子还害得他们夫妻险些分离的卑鄙小人,就不该‘手下留情’,饶了他一条小命。现在倒好,这混蛋‘不思悔改’,竟妄图染指他的宝贝女儿,实在可恶!
“没错,我就是对过去的‘那点事’记忆犹新,我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又能奈我何?”刻意强调了‘那点事’三个字,凤赭寒脸上挂着阴测测的冷笑,看向对方的目光挑衅意味十足,“想要我把女儿嫁给你这个……”‘混蛋’二字在喉咙里打了个滚,又给生生咽了回去。毕竟宇文拓如今身份不同,是一朝天子,总要留点面子给他。
而他话音这么一顿,宇文拓却听出了一丝‘反常’。
“等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想要娶你女儿的不是我……”
凤赭寒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不是你又会是谁?”
却在此时,引起了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凤藜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到了自己爹娘面前,笑意盈盈,颊边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十分可爱。小妮子俨然承继了爹娘的好样貌,不说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唯一的一点‘不足’,是自小被爹娘和三位哥哥宠着,性子无法无天。要不然,也不会因她的‘离家出走’闹得宫中上下鸡犬不宁。若非为着‘婚事’,只怕她死也不肯乖乖回宫。
“爹,娘~”
亭然而立,脆生生地唤着父母双亲。三位哥哥整日‘父皇’‘母后’的叫着,却唯独她不走寻常路。自打懂事起,知晓寻常人家的儿女都称父母为‘爹娘’,她就开始这么叫了。觉得这样称呼更亲切些 ……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凤赭寒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只是对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宝贝女儿仍是不忍多加苛责。
凤藜菀不仅承袭了娘亲的好样貌,就连沐玖玥的聪明劲也继承了十之八九。深知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遂也没怎么将他的怒气放在心上,只就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随后话锋一转,“爹娘,我想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
说着,竟不自觉地红了脸。而玖玥也是难得见到这个女儿‘腼腆害羞’的一面,不由得会心一笑。
在她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凤藜菀快步走出殿门,不一会儿功夫,就又折返回来。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还跟了个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丰神俊朗,姿态卓然。
“他叫宇文珣骅~”
凤赭寒正冷眼打量着随同女儿进来的年轻人,听了凤藜菀的介绍却是面容一凛:“你说他姓宇文?”
随后,质问的目光落向宇文拓。后者倒是坦然,迎上他不甚明快的眼神,只就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你猜得不错,是我儿子!”
某人又怒了:“不行!”却是二话没说就把这桩婚事给‘否’了。
“为什么不行?”凤藜菀仰着漂亮的小脸,对亲爹的‘独霸专权’俨然十分不满。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只要姓宇文的,通通不行。
“你不讲道理!”凤藜菀也怒了。
凤赭寒逼迫自己不去看女儿泪意盈盈的双眼。四个孩子里,唯独女儿继承了她娘亲的一双黑眸。通常只消望上一眼那双像极了墨黑宝玉的子瞳,他的心瞬间就会融化。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自己做主。”他这是吃了秤砣死了心,非要‘棒打鸳鸯’不可。
若是在寻常人家,父母之命大于天,即便孩子心里面委屈,也只敢把‘苦’往肚子里咽,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但凤藜菀,又哪里是个肯轻易受委屈的主儿?
见了父亲态度坚决,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非嫁他不可!”
“不行!”凤赭寒虎目而视。
“不行也得行。因为……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轰隆一声!
头顶蓦地一阵雷鸣电闪,凤赭寒的理智瞬间被击得粉碎,脸色铁青,面目狰狞,像要吃人一样。
常言道:关心则乱。正因他对这个女儿疼入心骨,此刻才会一时被愤怒蒙蔽了心智,以至压根不曾留意到凤藜菀身旁的年轻男子瞬间莞尔错愕的神色。
他没看到,玖玥却瞧了个清清楚楚,不禁有些不悦地嗔瞪了女儿一眼。
这个菀儿。真不知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随了谁。为了达到目的,即便连这样的‘弥天大谎’她都能说得面不改色。哎……她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这个方法虽看似荒唐,不过从眼前的局面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个解决之道。不然,以她对夫君的了解,他又对宇文拓‘恨之入骨’,哪里肯轻易把女儿嫁给他做儿媳妇?
事情到了这一步,沐玖玥索性闭目关耳,当起了甩手掌柜。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她女儿,要她在这二者之间做个选择着实难为了她。与其让他二者中的任何一方对她心生怨怼,还不如她索性来个不闻不问,由着他们去瞎折腾。倒要看看这场父女之间的角逐,最终会‘鹿死谁手’?
女儿的‘离经叛道’,一度让凤赭寒大受打击。怎么也想不到,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竟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更令他在宇文拓面前丢尽颜面!
可是他又能如何?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真来个‘棒打鸳鸯’让女儿连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辈子恨他怨他?
罢了罢了!他也不要当这个恶人了吧?
就在女儿嫁去西楚的当晚,沐玖玥不忍夫君独自被蒙在鼓里,终将女儿用计蒙骗他的事实和盘托出。凤赭寒听后大怒。不过也仅是片刻就平静了下来。
夜里,即将入睡之际,玖玥忽而感觉身上一沉,睁开惺忪睡眼,见亲亲夫君正以谄媚之态笑望着她。只那笑,怎么看都大有几分‘阴谋’的意味。
“凤藜菀不成体统,从今后我只当没她这个女儿!”
玖玥眨着水润子瞳,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只见,某人嘿嘿一笑,琥珀色妖瞳中闪动着诡魅炽热的幽光,“玥儿,我们再生一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