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同学,要不要一起去涉谷看看,那边新来了一批CD哦。”
“不了,我要早点回去,要不然父亲会怪罪的。”
“服部同学的家教还是这么严呢,那byebye,明天见。”
面带微笑看着同学三五成群的走出教室,服部枫溪收回脸上程式化的笑容,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光秃秃的樱花树,如同木乃伊一样矗立在道路的两旁,阴霾的天空下灰白的地面,如同下了雪一般的让人觉得寒冷。虽然早春已经光临了二月的东京,但料峭的春寒还是让学校的光景显得有些萧瑟,这让她又不禁想起那个即便到了隆冬都满目苍翠,如同朝阳般生机勃勃的学校,还有里面充满生气的人,在哪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人的温暖。
“许君,你现在怎么样了?”
蓦然回过神来,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顿时满脸通红,忙拍了拍脸,甩开脑海中的那个萦绕不去的影子,收拾好书包,向学校外面走去。
走出校门,不出意外,两个高大的男人跟了上来,虽然很谨慎,但是对于经过特殊训练的她来说,她能很清楚的分辨周围的人到底是路人还是在跟踪自己,不过她倒是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敌人,因为她曾在父亲身边见到过他们,他们是服部家族的保镖。
这种状况从中国那边传来消息的第二天便开始了,想到这里,虽然已经调整了很长时间渐渐接受了结果的服部枫溪心情依旧有些沉重:真的如同李驿所说,他们没有成功,而是全军覆没,便是川岛老师这样的人也无法逃脱消亡的命运,她的脑海里止不住浮现出那些人的脸庞,山本老师,渡边老师,佐藤玲子,还有讨厌的山本同学,虽然他们只不过是临时从各个家族召集而来,可毕竟是她的同胞。而要不是自己听从了建议提前回国,自己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她止不住打了个冷颤,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一个人影猛的窜到了自己的跟前,伸手便向她的手腕抓来,服部枫溪吃了一惊,即便是周围人潮涌动,但从来没有人能心怀鬼胎不知不觉靠近自己。
在那一瞬间,长时间的锻炼迸发了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她向后退开一步尽可能的与敌人拉大距离,右手一抖,苦无便滑到了掌心,她有信心在下一刻让敌人就范。而与之同时,在她的余光中,两位保镖也挤过人群迅速的向她靠拢
但令她有些惊恐的是,那人看似不过随意一拂,便四两拨千斤轻巧的将她的苦无夺走,他向前一步,极快的凑到了服部枫溪的面前,几乎要贴上了她的脸,她听到那个人在她耳边用中文道:“别怕,是我。”
她猛然的回过神来,难怪她会觉得夺走苦无的手法有一种熟悉感,相同的场景曾经在中国的临海发生过一次,她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个面容全然陌生的人:“你…”
此时服部枫溪的保镖已经挤了过来,两个人伸出大手猛地向陌生人的肩膀抓去。陌生人将服部枫溪拉倒背后,身形一滑,已经错开了两人的手臂闪到了两人的身后。
服部枫溪见了,忙道:“别,他们是我的保镖。”
陌生人却并没住手,服部枫溪也不知道他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她只看见两个保镖身形一滞,表情变得很奇怪,浑身发抖,却似乎动不了。陌生人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没发现这里的异常。
他飞快的走到服部枫溪旁边,不由分说拉起她便往前跑去。
服部枫溪皱了皱眉:“我们为什么要跑?我的保镖都已经被你制服了。”
“那两个人是你的保镖,那这些人呢?”他伸出手,向人群中指了指。
服部枫溪细细的望过去,猛的吃了一惊,来人指出的这些人,要不是他指出,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竟然也是在跟踪自己,而他们此刻见到两人奔跑,已经不顾隐藏身份挤开人群向他们冲了过来。
两人在熙攘的人群中如同游蛇般前进,作为经历过长时间忍者训练的服部枫溪,在复杂的地形中保持速度是必备的技能,可是她没有想到陌生人庞大的身躯竟然能够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如此灵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发突然,以至于跟踪自己的人没有及时的反应过来,或者这些人跟踪技术高超,体术却太差,两个人扒开拥挤的人群,顺利的挤进了人满为患的地铁,在艰难闭合的地铁门中,服部枫溪看到了那些跟踪自己的人正手忙脚乱的挤开人群走下楼梯。
剧烈的运动让即便是从小进行着体术训练的服部枫溪也有些气喘,因为人极多,她和陌生人不得不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穿的有点少,这让她有些脸红,她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如此靠近过,因为以服部家族的财力,她根本用不着挤人满为患的地铁。
她有些难受的扭动身体,车厢内憋滞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她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他打算做多久的地铁,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她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毫无理由的信任了眼前的这个人,甚至避开了父亲的保镖。
“我们要去哪?”她终于决定开口问一下,只不过她用的是中文,至少她还是足够的谨慎。
陌生人却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所幸,陌生人并没有打算坐太长时间的地铁,他在下一站就拉着服部枫溪走下了车,但前进的方向却并不是出站口,而是洗手间,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掏出被揉成一团的衣服交给她:“换上。”
看着如同看上去如同抹布一样的衣服,有些洁癖的服部枫溪有些恶心:“我为什么要穿这个?”
“如果你不想被抓的话。”陌生人道。
服部枫溪冷冷的看着他:“或许这些人并不是来抓我,而是来抓你的呢?”
陌生人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嘿然一笑:“那许仁轩的消息值不值得你穿上这套衣服?”
这句话就如同一根木棍轻轻的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位,让她一下子就妥协了下来,她一声不吭的抓过衣服,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她有些诧异的发现,看上去乱糟糟的衣服倒也不是那么的糟糕,至少穿在身上还算合身,很难以想象与自己不过几面之缘的人竟然能够确定自己衣服的尺寸。
走出洗手间,服部枫溪却蓦然的发现那人不见了,她的心猛的一突,难道是被抓了,如此想着,便往地铁口跑去,一个大手却猛的抓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服部枫溪转过头来,却看见一个身材面貌完全陌生的人,正抓住自己的胳膊,但是他的眼神却是熟悉的,她有些惊讶的道:“李驿?”
陌生人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臂,将将她换下来的衣服丢进了垃圾桶,撇了撇她的书包,低声道:“丢了!”
服部枫溪抓住书包带子:“里面有我要学习的书。”
李驿道:“服部家族的二小姐还要学习这些东西么?”不由分说的抢过来,丢进了垃圾桶中。
服部枫溪有些不满的看着片刻变得满满当当的垃圾桶,瘪了瘪嘴,被李驿拉着向外走去。
“虽然你戴上了帽子,换了衣服,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建议换一下发色和肤色。”李驿便往前走便低声道,“作为拥有保护色的你应该不困难吧。”
服部枫溪倒是没有反对,依言照做了。
李驿又道:“挽着我。”
看着李驿伸出来的胳膊,服部枫溪有些抗拒,却还是强压住挣扎的心思,不情愿的挽住了李驿。
李驿看了看将头扭到一边,尽管胳膊挽在一起,却依旧与他隔了十公分距离服部枫溪,有些好笑的一把搂住她的腰,向不情愿挣扎的她道:“放心,逢场作戏,我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想法。”
服部枫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愿,却还是停止了挣扎,像情侣一样想地铁口走去。
在地铁候车区,服部枫溪明显的发现迎面匆匆走来的几个人就是冲着自己两人来的,虽然与先前跟踪自己的人并不是同一队人马,她有些紧张的低头,将脸埋在帽檐下。
李驿却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放心,他们不可能认出我们。”
尽管李驿如此说,服部枫溪还是有些心中惴惴,直到那群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她才放下心来。
走出地铁站,那些憋滞难闻的气味才消散开去,服部枫溪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外面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她挣开李驿的胳膊,对于此举,李驿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兀自向前走去。
暮色降临,霓虹的灯光打在李驿的脸上显得光怪陆离,服部枫溪相问许仁轩的近况,但女孩子的矜持却让她开不了口,所以她只能沉默的跟着他,茫然的往前走。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服部枫溪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是家里的电话,估计父亲现在一定大发雷霆吧,或许自己应该先报个平安。她正准备接,一只大手却抢走了她的手机,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服部枫溪恼怒的叫了起来:“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并没有被你绑架。”
李驿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现在我不能让你跟任何人联系,在日本,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
听到这句话,服部枫溪愣住了,不知怎的,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开去,她看了看垃圾桶内还在闪光的手机,走到李驿身旁:“走吧。”
两人往前又走了几步,李驿却忽然转过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我们该去哪?”
服部枫溪一下子有些气结,她恼火的道:“是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我学校门口把我劫了,命令我乔装,还不让我与任何人联系,结果你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
李驿苦笑了一声,靠在路边的墙上,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幽幽的吐出烟圈,东京夜晚斑斓的灯光穿透烟雾照在他的脸上,有些迷离。服部枫溪第一次与眼前这个人打交道的时候,就觉得眼前的人强大的有些变态,并不是实力上的强大,而是一种气势上的压力,可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感觉自己看到了萧瑟,孤独与无助。
她口气顿时软了下来:“你来东京是为了什么?”
“泽田未来说天皇想要见我,所以我就来了。”李驿将烟蒂掐灭,丢进垃圾桶。
“天皇…陛下想要见你?”服部枫溪皱起了眉头。
李驿撇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吃惊?”
服部枫溪摇摇头,并不答话:“然后?”
李驿叹了口气:“可是我搜遍了整个皇居,里面空落落的,根本就没找到那个狗屁天皇。”
服部枫溪吃了一惊:“你潜入皇居?那里面可是戒备森严。”天皇对于当前民主日本来说只是一个标志,并没有实权,因此普通意义上的戒备也算不上森严,但是对于掌握着世界背后秘密的人来说,天皇掌握的力量与资讯却是极其重要,因此暗在的非常规戒备实际上是绝对森严的。
“森严么?”李驿笑了一下,“比当初的紫禁城差太远了。”
服部枫溪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
李驿有些诧异的看着如有所思的她:“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服部枫溪犹豫着开口道:“如果我邀请你去见我的父亲,你会不会拒绝?”
李驿微微一愣,脸色陡然一变,猛地抓住服部枫溪的手腕,厉声喝道:“所有的这些人,包括保护你的保镖和后来跟踪我们的人,实际上都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