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三个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只不过口气却截然不同,服部枫溪是带着些微的惊喜,而李驿则是惊讶之余,却理所当然的神情,而安倍智明则是惊讶,紧张,甚至厌恶,这或许是同类相斥,因为山本介夫的性格,与他实在是太相似了。
山本介夫的身形缓缓的出现在空气中,脸上带着温和的如同侍应生的笑容:“安倍叔叔,你说呢?”
安倍智明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哎呀,介夫君,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你们山本家自己内部出了纰漏,反倒怪在我的头上,我可万万担当不起。”
山本介夫耸耸肩:“哦,安倍叔叔,或许当真是我错怪你了,只不过你不告而别,实在是容易让人误解,不如先与我回山本家,跟家父好好告别吧,以免产生误会。”
“这可不行,介夫君,叔叔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待还是一家之主,府内还有大大小小一堆杂事等着我去处理呢。”安倍智明皮笑肉不笑的道,“下次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以请我不告而别之罪。”
山本介夫笑道:“哎呀,那这样实在是没办法,我一个小人物,也没那个面子和本事把安倍叔叔留下来,便也只能祝您一路走好了。”他顿了顿,“哦,对了,李先生和服部小姐是我山本家的座上宾,我把他们带回去,叔叔没意见吧。”
闲扯的话终于到了主题,空气顿时便冷了下来,纷扬的大雪簌簌的落在众人的肩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萧瑟。
安倍智明的笑冷了下来,他看着山本介夫,冷道:“我要说有意见呢?”
山本介夫见对方图穷匕见,自然也不会有好脸,山本家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安倍叔叔有意见也没用,李先生我们山本家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对于一个后辈来说,话说的极为挑衅,山本介夫如同在生生的打安倍智明的耳光,这便是在侮辱整个安倍家族。
“呵呵!”安倍智明冷笑,“小子,便是你父亲也不敢如此对我说话。”
“您可以认为我是无知,或者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山本介夫耸耸肩,话锋一转,“佐藤庄介,能力控制脑电波,干涉等级二级,宫本铃,能力控制引力场,干涉等级三级。”山本介夫将对方两位随从的能力信息报出来,便是要告诉对方,我是有备而来,你没有胜算。
服部枫溪看着站在安倍智明身后阴影中的两个人,有些不解的道:“那个控制脑电波的估计就是给你植入暗示的人,可是另外一个不应该是空间能力者么?”
“万有引力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中便是空间的扭曲。”李驿精简的论述,警惕的看着双方,这两边的人马很明显都带有空间能力者,而对阵上这样的人,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从这里到大楼的边缘,太远了,根本来不及逃离,而且不知道他们的能力范围有多大,怎么办,难道又要被抓回山本家么?
空中静静落下的雪花忽然如同荡起涟漪的湖面的影子,扭曲着湮灭,没有声音,但是危险确实比有声音的激斗要大得多,空间的涟漪传递到地面,楼顶的地板咔嚓一声,出现一条狰狞的裂缝,战斗已经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趁现在赶紧走。”服部枫溪拉着李驿,小声的道。
李驿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听我的,赶紧走。”服部枫溪的眼神迫切而紧张,却不容置疑。
李驿看了一眼安静站立却在无声缠斗的两人,抱着服部枫溪,猛的向大楼边缘冲去。
安倍智明吃了一惊,忙道:“不能让他跑了。”他话音才落,李驿便觉得自己的空气如同沼泽中的泥泞一样,让他不得前进。
“安倍叔叔,你还有精力管其他人么?”山本介夫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空气的波纹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波波的向安倍智明荡去,而李驿瞬间便觉得束缚的空气散开了去,他脚不停蹄,奔到大楼边,抱着服部枫溪,纵身跃了下去。
而在他身后,安倍智明气急败坏的吼道:“山本介夫,你到底…”
巨大的翅膀展开,上升气流托着两人,迅速的攀高,李驿一拍翅膀,身体如同利箭,快速的消失在了高楼之间。
雪花如同利剑一样打在脸上,甚至有些疼,但是在此刻服部枫溪看来却是分外的舒爽,仔细一想,李驿来东京其实也不过两天而已,可她却感觉似乎已经来了好久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到了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吧。她撇了撇脸色有些严肃的李驿,心中却有些不确定。
“李驿!”服部枫溪试探着喊道。
“怎么?”李驿并没有看她,目光依旧严肃的看着前方,对于他来说,没有到达服部家,危险就远算不上离开。
“现在该去服部家了吧。”服部枫溪有些不确定的问,却换来李驿一阵沉默,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李驿忽然就笑了:“没其他事情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服部枫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得到对方确定的答复,她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山本介夫跟你是什么关系?”李驿却忽然开口问道。
服部枫溪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因为她害怕过多的隐瞒让对方产生隔阂,以至于变卦——这个男人的心思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捉摸:“他的母亲曾经是我父亲的情人。”
听到这样爆炸性的消息,李驿的眼睛都惊得要掉了下来,山本介夫的母亲,也就是现任山本家的女主人,竟然曾经是服部家主的情人,这也就不难推测,山本介夫极有可能是服部家主与山本家女主人的孩子,也就是他与服部枫溪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驿怔了半晌,终于感叹着道:“豪门之中,果然永远不缺狗血啊,难怪电视剧总喜欢拿豪门说事。”
服部枫溪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只是很奇怪,你服部家的兄弟关系倒似紧张得很,反倒山本介夫与你兄妹情深,半夜急匆匆的赶来救你。”李驿似笑非笑的道。
服部枫溪哼声道:“只不过因为我与他并没有竞争关系而已。”她说的很随意,似乎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泛泛,但实际上,古代帝王无情,今日豪门也是一般,生在豪门中最大的无奈,便是无法用拥有情亲的温暖,所以实际上,不管是服部枫溪还是山本介夫,对于两人之间这种奇怪的兄妹感情却都是无比的重视。
李驿自然知道能够在山本家乱成一团麻的情况下,还出手来救的兄长对服部枫溪这个妹妹的感情,绝对不会像她口中说的如此随意,只是李驿倒也不用去戳穿。
“不过山本五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杀了他么?”服部枫溪似乎并不像在她与山本介夫关系的问题上扯太多,换了个话题。
“我没杀他,我当然不能杀他,杀了他岂不太便宜他了?”李驿声音阴冷的如同地洞里吹来的寒风,“留他一条命,让他亲手毁掉他的儿子,孙子,和他千辛万苦构筑的基业,岂不比杀掉他能更让他痛苦?”
风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寒冷,服部枫溪打了个寒噤,抬头去看李驿的眼神,那是一种如同来自地狱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她只想避而远之。她撇开头去强忍住不适道:“你…跟山本五郎到底有什么仇?”
“不共戴天之仇!”李驿说的很简单,却说得咬牙切齿,这样事情,或许当真是他一辈子也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服部枫溪知道自己也不能在继续深入下去了,她根本就不敢去招惹这样的一个人。
服部枫溪在心中梳理山本家的情况,李驿之所以想去山本家,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不共戴天的旧仇,而山本泉太郎与山本和也猜到其中情况,便想借李驿之手将久不入土的山本五郎给除去,心思缜密的李驿自然不愿意当别人手中的刀,便将计就计,表面上顺了他们的意,暗地里却留下了让山本藤树可以救走山本五郎的空子。
一开始便受到打压的山本藤树,一定会借助山本五郎的力量东山再起,猜到山本泉太郎和山本和也龌蹉心思的山本五郎自然不会放过自己的儿子和辜负他厚望的孙子,想来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山本家都不会安宁了。不过这样也好,越是混乱,在夹缝中的山本介夫便越能坐收渔利。服部枫溪叹了口气,又看了沉默的李驿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想出如此驱狼吞虎,借刀杀人之计?
漆黑的房间,服部正成安静的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睁开的曈昽,反射着窗外的灯光,一如飘落的雪花一样寒冷。服部枫溪要回来了,这是从山本家传来的消息。
“真是没用,偌大的山本家,竟然留不住一个女人。”他冷哼道。
他是不希望服部枫溪回来的,或者说他不希望她或者回来,相反,如果她死了,他倒不介意假惺惺的流上几滴眼泪,反正眼泪不值钱,可是,服部枫溪活着逃了出来,而且还带着李驿。
“真是没用。”他再次冷哼道。
留不住服部枫溪便罢——作为服部家的小姐,山本家自然是不能让服部枫溪出事的,山本家不能让四大家族暗地里的竞争变为明面上的仇恨,只是他们怎么能如此无用到竟然连李驿都留不住。
说到底,还是父亲的错,竟然打算让一个女人接管服部家族,便是四大家族的历史上都根本没有这样的先例,女人迟早是要结婚的,那个时候服部家岂不就变成别人家的了?
他有些郁闷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的道:“怪物!”其实就是个怪物,父亲也不过是看上了她是个怪物而已。
他长吸了口气,尽力将有些翻滚的情绪平静下来,没关系,没关系,服部枫溪还小,不过十四岁,路还长着呢,我有的是时间,谁也说不好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是么?他嘴角一挑,发出一阵邪异的笑。
将目光挪向窗外,难得初春有这样的雪景,可不能让那个怪物坏了自己的心情,他用手将玻璃上的蒸汽抹去,
猛然,一张脸凭空的出现在窗外,玻璃的反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如窗外雪地般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