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介夫松口,李驿竟有惺惺相惜之感,忍辱负重,无所畏惧,方是枭雄之胆识。
“我认为,天皇之所以不现身,是因为他忌惮四大家族的势力,如今在这京都府,唯有山本家的势力留存,因此,第一件事情便是要设法剿灭山本哲也驻扎在京都的人马。”他定定看着山本介夫。
山本介夫道:“这并不困难。”
李驿点点头:“第二,对于山本五郎来说,他可能下的了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孙子,却绝对不愿意看到自己一手打造的基业毁于一旦,所以,他一定会找一个继承人,可山本藤树并非可塑之才。所以我会向他举荐你,你们两人里应外合,颠覆山本泉太郎的统治。至于你如何处理这些关系,如何勾心斗角,我想对于你来说,并不困难。”
山本介夫又沉默了片刻道:“我如何判定山本五郎愿意拥立我为继承人?”
“很简单,他原本最喜欢的山本和也背叛了他,几乎让他丧命,所以他此番杀回去,最想除掉的两个人一个便是山本和也,一个便是山本泉太郎;而山本藤树,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任何威胁;至于山本哲也…”李驿意味深长的看着山本介夫,“不动声色的高垮他,并不是什么难事吧。”他微微一笑,“山本五郎是个聪明人,选择题,做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的,哦,不他还会再做错一次!”李驿笑得意味深长。
“这笔买卖成了!”山本介夫微笑着举杯,表情就当真就如同商人谈成了一桩生意,可是两人口中的筹码,却是山本家族的命运。他起身,“我出来太久,怕是哲也要着急,便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让枫溪通知我便行。”
李驿起身相送,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山本介夫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轻轻一握,快速收了回来,他终究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李驿。
李驿却并不介怀,笑了笑道:“不论是不是沾衣带水,你几次三番救了我们却是事实,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叫个朋友。”
山本介夫却摇了摇头:“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太沉重,我可以暂时认为我们是合作关系,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李驿听罢,也便不再强求。
山本介夫拉开门,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服部枫溪和苏文心走了进来,看着李驿问道:“如何?”
李驿坐下笑了笑道:“自然是成了,你们其实大可不必出去,就在屋里呆着便是,反正也不是外人。”
服部枫溪却撇了撇嘴:“我对你们男人的这些勾心斗角没兴趣,没来由的脏了我的耳朵。”
苏文心听了却只是淡然一笑。
李驿有些无奈的道:“你要当服部家的家主,以后经历的事情可要比这些脏得多。”
听了李驿的话,服部枫溪却沉默了起来,微微的低下了头,额前的刘海让她的脸遮蔽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李驿知道,对于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来说,她经历的,已经远比普通的要险恶的多了,而这一切,其实并非她想要,只是身不由己。
见服部枫溪这个样子,李驿自问说错了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苏文心对了一下眼神,道:“呃,枫溪,对不起,我…”
“没事,我自有打算。”服部枫溪却抬起头来,笑了笑,虽然笑容还是有些勉强,“你呢?接下来怎么走?”
“接下来,就看山本介夫的戏演得好不好了。”李驿嘿然一笑。
今天,这个破旧的宅子显得有些嘈杂却又安静得诡异,嘈杂在于,并不宽敞的院子里,有些杂乱的站着十数个老人,这些老人年岁都有些大了,头发花白,皮肤褶皱,唯有一双眼睛,如同年轻人一样锐利;而安静又在于,这么多人站着的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他家都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比预想中要年轻太多的人,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山本五郎躺在李驿身旁,脸上的神色比前几日要显得更加的苍老衰败,时间从来没有打算怜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毫不容情的流逝,只是今天,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光芒,那是一种绝望之人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李驿瞟了山本五郎一眼,向在座的众人望去:“在座的诸位,都是我的好友山本五郎的旧部,在如今山本家主的统治下苟延残喘,今日聚在这里,都是为了能够为自己,为家族博得一线生机,中国有句古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将麾下力量交由我等调配。”
“哼,大言不惭,你有何本事感言颠覆山本泉太郎?”说话之人名为青山城,本来为山本家族旗下山海株式会社社长,在山本泉太郎上位之后,被架空,如今退休在家,生活过的颇是紧张。
李驿轻笑一声:“生活了上百年,葬送了川岛健,天皇想要召见的人,亲手为大家布置了这样的格局,青山先生觉得还需要如何证明?”
青山城听罢,沉默片刻:“你该如何证明你是李驿,我们又怎知不是山本藤树随便找了个人来诓骗我们。”
李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猛的向自己的左臂斩去,锋利的刀锋划过皮肉,将手臂斩了下来,血液飚溅,只扰起一阵惊呼。断臂的疼痛还是让他神情有些扭曲,他丢掉匕首,一把抓住断臂,按在肩膀的断口上,之间皮肉蠕动,伸出白嫩的肉芽,纠缠相互纠缠,不过片刻,便伤口愈合。
断袖滑下,露出结实黝黑的手臂,李驿伸展着手臂,嘴角露出一丝邪异的笑:“还有疑问吗?”
血腥残忍的一幕并没有将这群人吓住,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阴谋,血腥,都只是他们成长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会吝啬使用这些东西。他们双目中闪动着的光芒,脸上浮现出遏制不住的狂喜,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忍辱负重这些年,终于迎来了翻身的时刻,待到他们重新爬上权利的巅峰,等待着他们的,不仅仅是权与利,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永生。
李驿能从空气中嗅到贪婪的味道,这是一群饿狼,饿狼往往比猛虎更加可怕,他们会不顾牺牲的撕碎敌人,还有猎物,而一旦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李驿,将变成他们追逐的猎物。不过,能让这些人如意么?他嘴角露出不为人知的笑意,冰冷的如同深秋的湖水。
接下来的事情理所当然得顺理成章。山本介夫偷偷的与山本五郎见了一面,不用说,他的智计让山本五郎很快就相中了他,因为这样的人才能让山本家族发展壮大,而且他有野心,最主要的是,他势力弱小,这样就意味着,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得不紧紧的依附着山本五郎。
而山本哲也还没有聪明到能够识破着里应外合的阴谋。他的手下很幸运的在大街上发现了山本藤树,并跟着他找到了秘密基地。他上次因为听信山本介夫放走了李驿,而狠狠的被父亲批了一顿,反观山本和也却愈发得宠,他便一直想着扳回一局,此行是势在必得,山本哲也便纠集手下大举进攻。
谁料到,屋内早已布置好天罗地网,只等他来投,结果自不用说,他此行的手下死了个光,带过去的超能力者也死了,若非山本介夫拼死护着他逃了出来,怕是他自己都要折在这里。
战役很漂亮的打响了第一仗,山本五郎是胜利者,山本藤树是胜利者,这些贪婪的饿狼是胜利者,山本介夫是胜利者,而布局掌控着这一切的李驿也是胜利者,大家弹冠相庆,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只是觥筹交错中,谁也不知道谁的心底里,隐藏着怎样丑恶的鬼胎。
这是第一仗,但是对于李驿来说,也是最后一仗,局已经布好,人性的贪婪,会让这个局自己演下去,这些人都是魔鬼,李驿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他推着山本五郎的轮椅,看着他浑浊的眼珠:“走吧,我们去见天皇。”他嘴角也一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车轮压着石板路,咕噜咕噜作响,春天的暖风吹拂着山本五郎的脸庞,似乎给他送来了一些精力,他有些吃力的转头望去,山本藤树就站在山本五郎的身侧,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脸上却带着期望与贪婪,这让他不禁笑了:“三十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家主,我带着泉太郎觐见天皇,也就是走在这条路上,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想想真是讽刺啊。”微弱的声音如同风吹过破旧的风向,显得零落而衰败,更饱含着凄凉。
“啊,什么?”山本藤树有些诧异的凑过去,山本五郎却意兴阑珊的闭上了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李驿瞟了山本五郎一眼,没做任何评述。
三人走到御所正门入口处,服部枫溪和苏文心早便等着了,双方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是静静的等候。
半个小时过去了,山本五郎像是陷入了睡眠,李驿等人也都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动作,山本藤树却有些不耐烦和不安:“天皇真的会出来么?”
就在此时,李驿忽然转头向御所里望去:“来了。”
众人吃了一惊,山本五郎也睁开浑浊的双眼,却见从御所中走出来一个人,风度儒雅,赫然便是泽田未来,却见他戴着的眼眶后面,双眼微带笑意,灼灼有神。
一股莫名的激动,陡然如同电流一样,窜遍了李驿全身,让他简直有些难以自已,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