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离开了流光阁,桃朱一步不离的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的出来今晚公主的情绪很低落,今晚是兰妃娘娘的生辰,恐怕这宫里也只有公主一个人记得了吧。
“桃朱,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桃朱不肯,怕公主一人出什么事情:“那怎么行?公主,奴婢可不放心您自己大晚上走来走去的。”
迟宴故意扳起脸:“本宫的命令你也不遵从了?是不是想让本宫罚你抄书!”
桃朱低着头,嘴硬道:“就是公主您打死奴婢,奴婢也得跟着您。”
迟宴无奈的叹气:“都是我把你们惯得,好了,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想母妃了,今夜去忘忧宫看看‘她’”
“好吧,那公主你自己小心。”桃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迟宴独自一人移步到了忘忧宫,“忘忧宫”多么讽刺的名字,当初她还记得父亲拥着她对她说,她的母亲思虑太重,成日忧愁,他希望她母亲能够忘记忧愁,快乐的生活,所以赐了她“忘忧宫”,他希望她能快乐长大,长乐无极,所以赐她封号“长乐”
她因此还高兴过一阵子,觉得父皇很爱她和母妃,待她们自然与旁人不同,如今想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忘忧宫,长乐公主,简直讽刺至极!
宫门紧闭,母妃死后她花了银子从内务府那里弄来了一把忘忧宫的钥匙,如今她用上了。
不过是两个多月,这宫内便已经残破不堪了,入目便是满眼的凄凉之色。
当日母妃自缢宫中,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一个不留全都被杀了陪葬,自此之后父皇便下令封了忘忧宫,宫中之人都盛传这里怨念极重,还有谁敢来这里打扫。
推开殿门,月光倾泻而入, 屋内的摆设丝毫未变,只是落满了灰尘,仿佛母妃只是出门远去,还未曾离开。
但是,她深深的知道,母妃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与她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迟宴的泪水簌簌而落,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多待,忍痛掩上了门,去了后花园。
已是夏末,忘忧宫后花园里的花木已经呈现出颓败之势,她走到花丛间的那个凉亭,半倚着凉亭的栏杆,兀自的出神回想着往日与母妃的点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抬眸望去,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藏在花丛之中。
“谁?谁在哪儿?”她低喝一声。
只见那人影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是我!公主!”
“桃朱!”迟宴皱眉:“你吓死我了。不是不让你跟着了吗?”
“奴婢不放心公主。”桃朱咬着唇瓣,轻声说:“素日里娘娘对奴婢们也不错,奴婢想着既然今日是娘娘的生辰,不如公主你就祭奠一下娘娘也好。”
迟宴点头:“你说的是,桃朱你悄悄的回风阳宫一趟,准备些东西过来。”
桃朱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胳膊上多了一个挎篮,篮子里有一碟子烧纸金元宝还有一摊子酒水。
二人在后花园中,燃了烧纸和纸质金元宝,迟宴便打开了酒坛,将酒水洒在了地上。
“母妃,女儿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清白!陷害你的人谁女儿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说完,她仰头将酒坛中剩下的酒水,就向肚里灌去。
“公主!您这样喝酒会醉的!”桃朱慌忙制止她。
迟宴笑笑,目光凄戚:“从来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滋味,桃朱今夜无人关注我,你就让我醉一次吧。今日是母妃的生辰,我心里难受……”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手揪着胸前的衣服,喊道:“好狠心的父皇,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什么除去巫山不是云,都是骗人的。母妃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我也什么都不是。”
迟宴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迟宴被吓到了不敢阻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剩余的半坛酒水灌入了肚里。
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一阵子,她累了,头一栽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夜色已渐深,宴席已经是接近尾声了,桃朱生怕此事被人发现了又会生出事端,便急切的想唤醒迟宴。
无论怎样唤都唤不醒,她急的六神无主,只好把公主放在此处,自己返回凤阳宫内去唤人来讲公主抬回去。
桃朱匆忙离去了,凉亭之内只剩了迟宴。
夏末深夜,夜风已凉,徐徐的吹响凉亭中的迟宴。
她翻了个深,恍然间觉得似乎有一只手在抚摸她的脸颊,温暖又轻柔,宛若母妃的手那般让人眷恋。指尖在她的眉目之间反复的摩挲,像是在勾勒着她的样子。
“母妃……”她迷糊的喊了一声,握住了那只手紧紧的抱在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