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一脸菜色,畏畏缩缩的说道:“小道多有得罪,还请施主见谅。“
桃朱见那小道士客客气气的,语气顿时也柔和不少:“有事还请直接讲!”
“小道昨日才洗的道袍晾在了外面忘了收!原本打算今早拿进来在炭火上烤一烤再穿,谁知道竟然不见了,小道问遍了所有人都说没见,所以想着施主是不是看到了?”
啊?桃朱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不是吧?公主你居然偷了晾在院子里的道袍? 在外面晾了一夜,冻的还能穿吗?
啊啊啊啊~
桃朱内心崩溃,脸上却做出一副厌烦的表情“没见没见!我拿你道袍何用?快走快走!找衣服找到这里来了都!”
黑漆漆的山路上走了半日,拂晓之时,迟宴已经到了山脚下,长发绾成发髻用桃木簪起,身着一袭肥荡荡的灰色道袍,手中甚至还顺了一柄拂尘,她将道袍内塞鼓鼓囊囊,脸上也用了些锅底灰掺着粉底,在脸上薄薄的晕开,这一看还真是黑了不少。
这身装束非常成功,山脚来往之人竟然都没有看出来,她本红颜,都以为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因为年少还未长开。
“小师傅,你这是打哪来?要去哪儿啊?”她正在路边,啃着干粮歇脚的时候,听着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一抬头看到一辆牛车,赶牛车的人是个老大伯,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小道从山上下来,要进京城去,敢问老大伯您往哪儿去?”她双手合十问道。
既然装,就要装出个样子来!
“我正好也要进城里去,你要不介意就上我这牛车上来吧。”老大伯非常的热情。
大漠国崇尚道家,皇家也大力扶持,所以修道之人不在少数。
百姓们看到道士也都亲切,遇到了也都愿意搭个讪,帮个忙什么的。
迟宴走的脚底板生疼,正求之不得呢:“好!好!谢谢大伯!”
“哈哈,谢啥啊!不过委屈你得跟车上的那位妇人挤挤了!“老大伯说道
“无妨,无妨“迟宴笑哈哈的爬上牛车,心里乐得的开了花,她估计是大漠历史之上第一个坐过牛车的公主吧?
牛车一路上晃荡,迟宴抱着干粮啃着,什么玫瑰饼、酥酪糕,不配合茶水,简直难以下咽,噎的她直伸脖子。
以防自己被活活噎死,迟宴决定不吃了,她扬起手就要将那些东西丢出去。
“别!别扔!”旁边蜷缩着身子坐着的那位妇人,抬起头来眼睛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不住的吞咽口水。
迟宴莫名的看着她,她的脸上看起来黄巴巴的,像是抹了泥巴似的,粗布的衣服很旧像是下地干活的农妇,可偏巧露在外面的 一双手白皙细嫩,并不像做活之人的手。
她心下生疑,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她的脸。
肤色虽然发黄干燥,可一双眼睛看起来水漉漉的,小嘴巴嫣红嫣红的,一看就是假扮农妇。
“小师傅,能否把这些东西给我吃了?我很饿!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她满怀期望的看着她,轻声说道。
“喏。给你。”迟宴将东西递给了那妇人。
只见她埋头便吃了起来,虽说三天没吃饭,但是吃起东西来却是不紧不慢,细嚼慢咽,动作看起来非常优雅,一点也不像乡下粗俗的农妇,反倒像是官家的小姐。
迟宴来回打量着她,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很眼熟。
那妇人吃完了饭,便不再说话,又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某处。
牛车慢悠悠的向前行驶,晃晃悠悠的,引得的迟宴昏昏欲睡。
眼看就睡着之时,就听得路上一阵嘈杂之声响起:“停下,前面那辆牛车快停下来!”
她霍然睁开眼睛,向后望去,发现一路追兵起着快马从后面追来。
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皇上派人来追她了?
不会吧?她掩饰的这么好,就连大伯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份,难道是桃朱这个笨蛋没有扛住,将她供了出来?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她急得满头大汗:“大伯,快点!快点!”
“大伯,快点,快点啊!” 那妇人竟然也是满脸焦急之色的催促着赶车的大伯。
迟宴愣了愣,有点意思…
看来她也是逃亡出来的小姐?或者是什么人?
“怎么了?“那赶牛的大伯后知后觉,才发现有追兵。
“大伯,求求你,你快一点,如果我被他们抓住了,一定会被逼着嫁人的!那样我宁愿死!”妇人苦苦哀求。
原来如此啊!
牛车一路狂奔,再快也赶不上马,最终在入城门的时候被追上了。
“兄弟,快将那辆马车拦下!“
城门吏看到一路追来的官兵,见他们身穿衣服似乎像是御林军的,都是给皇上在办差。
他们忙上前,将牛车拦了下来。
“你二人下来接受检查!“那追兵的头领跳下马来,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对比着两个人的脸仔细的看了出来。
迟宴心叫不好,正想着要如何脱身。
只听得那城门吏说道:”将军,可是在追查犯人?“
那将军摇摇头,说道:“不是,我等追查的是此次护送入宫的秀女,都是从江南省府挑选好的,献给皇上的。中途,竟然跑了一个,我等一路狂追,这才赶到了这里。”
城门吏点头,便站在一旁看着检查。
“你,去把脸洗干净。”那将军说道。
妇人不肯,便被城门吏派了人押着要走,她不肯,便被硬生生的拽去了。
迟宴想着自己应该没有事了吧,结果那人拿着画像对着她也看了半天。
“将军,小道乃是男人!”她粗着嗓子说道。
那人不理会她,围着她转来转去的查看着:“这眉目似乎…有些相似…”
迟宴听得一颤。
还未等她说话,就见那男人的手朝她的脸上抹了一道,手指之上顿时就出现了一片黑色。
“他改了装束,来人将她也押至一旁,打水洗脸!“将军发话。
迟宴暗叫倒霉,正想要争辩几分,忽的看到景王爷竟然骑在马上,从城门前经过。
她大喜离开喊道:“景王爷!”
她不敢直呼他的名讳,怕此刻在城门口暴露出了真实身份,被人上报宫中,遣送回三清观就麻烦了。
迟瑾年骑在马上,听到有人唤他,便朝城门望去,但见一名小道士很高兴的冲他挥着手。
他淡漠的看了那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王爷,有人在喊你!”于牧从身后赶了过来说道。
迟瑾年淡淡问道:“你认识吗?”
于牧摇头:“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不认识理他做什么?”迟瑾年说完,双腿轻夹马腹,马儿轻快的跑起来。
眼看着景王从眼前不远处经过,却不肯过来看她一眼,迟宴气坏了。
她急中生智,跳着脚大吼:“骑白马的那个聋子,还有跟在后面那榆木脑袋,都给我过来。”
“嘿!居然是个女人!胆子不小啊,敢骂景王!”城门吏看傻了眼。
“王爷,你听是个女人!居然在骂我们!嘿,我这个爆脾气啊!”于牧恼火,调转马头想去修理那人。
‘迟瑾年皱这眉头瞪了他一眼:“没事少胡闹。办正事要紧。”
于牧顿时就蔫了,憋着一肚子火,狠狠的瞪了迟宴一眼,准备和王爷离开。
迟宴都要急死了!那将军已经命人打来了水,要拉着她去一旁擦脸。
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她就白跑这一趟了。
“景王爷,于牧,我是桃朱啊!”迟宴跳着脚喊道。
这一句话成功的将迟瑾年的视线拉回,他调转马头朝门处过来,城门吏和御林军小头领忙行礼 。
迟瑾年淡声示意他们起来。
随后,将目光投向了那小道士的脸上,虽然脸被涂的黑漆漆的,但是眉目之间还透着几分与长乐公主的相像之处。
迟宴朝他调皮的笑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别来无恙啊!还不快带我走?“
迟瑾年眸光闪了闪,唇角扬起一丝淡笑,他俯身朝她伸出了手:“上来!“
于牧见此情形便知道,眼前的人是长乐公主,虽然他不太能辨认眼前这个黑妞是谁,但是他听得出声音有几分相似。
更重要的是,能让王爷伸手碰触的女人,只有长乐公主一人!
“王爷,对不起,我等在追查一名秀女。这位桃朱姑娘与那名秀女看起来有几分想象,所以…还请您…”那将军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身后的侍卫喊了起来。
“将军,查到了就是她!”
“带走!“他一声令下,那写侍卫就要将那名秀女带走。
“王爷,末将有命在身,先行告辞了!”
迟瑾年微微颌首。
“放开我!放开我!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那秀女大叫着,挣脱侍卫的束缚就要撞城门自尽。
迟宴吸了口冷气,低声说道:“瑾年,你不会打算见死不救吧?“
瑾年挑眉,垂眸望着坐在马前的她:“你是打算让我抢皇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