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知道沈瑜的心思,本不欲和他多说,见到他眼中的那种渴望之情,她勉强的坐了下来。
“沈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迟宴望着他,神色淡然。
沈瑜略显局促,他攥了攥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臣,日日思念公主,却求而不得。每日痛不欲生。”
迟宴低下头,掩去眸中的情绪:“我与沈大人无缘份。沈大人已有娇妻美妾,作何还要想迟宴?”
“娇妻?”沈瑜讥笑,眸中满是不屑,“她算什么娇妻?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
沈玥在宫外养了面首,她有所耳闻。
“你待她并不好。”迟宴语气肯定。
“那因为她算计我在先。”沈瑜咬牙,额上青筋暴起,每每想起此事,他都难消心中郁结。
“那是你们夫妻之事,阿宴不便插手了。”不是她性子凉薄,她和太子的关系让沈玥不满,更不能给沈瑜一丝幻想了。
她不能一下子祸害,他们兄妹二人。
“公主不必与我如此疏离。以前沈瑜不知道,如今知道公主是王爷的心上人,我自然能也不会再有何非分之想。只是,王爷要大婚了,日子定在了三月中旬,你可知道?”
迟宴闻言一愣,心头一阵抽痛,虽然已经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无法从痛苦中抽离。
“我知道。”她低声说道。
“王爷是爱你的。”沈瑜解释道,“纳妃实在是非他所愿。”
迟宴咬唇不吭声,沈瑜知道她心中不痛快,多说已是无意。
她始终对他无半点心思,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两人静默了许久,沈玥已经命人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
沈瑜起身,拱手与迟宴告别。
迟宴还礼,沈瑜走到了门口,想起了一件事,便回过头告诉迟宴:“小心国师与萧贵妃。那日云湖公主醉酒,我听到她胡言乱语,似乎在说国师与萧贵妃,两个人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她没有说清楚。我想,萧贵妃与公主结怨已久,一定要小心她。”
“多谢,沈大人提醒!”
得了迟瑾年将要大婚的消息,迟宴闷闷不乐,几日心情都无法得到舒解。
皇上赐婚,事情已成定局,她再不满意也无可奈何。
如今能做的也唯有为他准备一件礼物,在大婚之日奉上,但那礼物绝对不是祝福,而是要让他看到了礼物,能够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自己。
她征求了桃朱和流素的意见,两个人的意思都是让她送一件贴身之物。
贴身之物?
迟宴想了想,要不送他一件,她的肚兜?
桃朱觉得可行,流素认为她应当他绣一件亵衣,迟宴觉得如此甚好,但是她确实未学过女红,并不会刺绣。
流素便自告奋勇,教她来绣。
迟宴突发奇想,想着光刺绣,体现不出她的良苦用心,不如她干脆扯块料子自己做一件便好。
她选来选去,选了一批雪锻,恰好迟韵偷偷入宫时被她逮着了,便量了他的尺寸,加大了些作为迟瑾年的尺寸。
她没有告诉迟瑾年,就是为了给他个惊喜。
尺寸选好,在流素的指导下她便亲手裁剪了起来,在裁坏了无数块料子之后,终于裁剪成功了。
接下来便是往一起缝合了。
有了事情做,迟宴就不知疲倦,日夜赶工,她初学速度太慢,所以只能点灯熬蜡的,一刻不停歇。
夜深,桃朱将烛火拨亮,迟宴埋头灯下,认真的在衣服上绣着东西,她的技术不高,想要绣图案来不及。
她便选了一首情诗,最能表达她心中情感的诗句,先用笔描了样子,然后再开始绣。
“公主,您倒是越绣越有样子了。”桃朱托腮坐她身旁,看着她飞针走线。
听到桃朱夸她,迟宴禁不住一乐,手一抖绣花针就狠狠的扎进了肉里。
“讨厌!”迟宴随手拽起一样东西看也不看,就朝桃朱砸去。
桃朱慌忙一躲,避开了攻击,笑道:“公主,绣花最忌讳心浮气躁。您今日可是比昨日多挨了三十多次扎了。”
迟宴抬头剜了她一眼。
桃朱见她恼了,忙闭了口不说话。
迟宴将指尖的血珠放入口中吮吸,再拿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血迹,空留疼痛感。
她叹了口气,将衣服丢在了一遍,看着双手指尖被扎留下的痕迹,忍不住叹道:“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今日里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桃朱干笑两声:“公主,您就别找借口了。昨日就说什么身心不宁,今日又心神不宁的。我看您呀那是心浮气躁,看王爷要成婚了,心中不痛快罢了。”
“呸!”迟宴啐她,“再胡说八道,本宫缝了你的嘴。”
正说话间,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喧闹,迟宴放下手中的针线,想前去一探究竟,谁知道刚走到殿门口,两把明晃晃的刀就架上了她的脖子。
迟宴一怔,心头滑过一阵不好的预感:“梁统领,你这是何意?给本宫个解释!”
“公主冒犯了,我等也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公主!”
“你胡说,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带着刀拿人?”桃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定然是假传圣旨。”
流素闻言也赶了出来,见状她吓了一跳。
“这是圣旨,你们自己看。”梁统领将圣旨递给了迟宴。
她接过来一看,顿时冷笑。
果然,圣旨之上说皇上又犯病犯的厉害,怀疑她为妖女,命人将她捉拿压入天牢,第二日上午宫门外问斩。
“公主可看清楚了?跟我走吧!”
“看清楚了。只是本宫不能跟你走,本宫要去见皇上。”迟宴冷静的说道,她知道皇后一定是按捺不住先下手了。
她原本的计划打乱了,既然如此她就奉陪到底了。
“走不走可由不得你了。”梁统领说完,大喝一声,“给我拿人!”
迟宴向后退了几步,拍了拍手,从殿内走出来了几位宫女。
自从上次迟韵轻松的进入了她的凤阳宫,她便加强了戒备。
这些人原本就是习武之人并非宫女,迟宴从宫外将她们挑选进来,安排在宫中住下,昼伏夜出保护凤阳宫的安全。
“本宫要去养心殿,你们几个把他们打发了。”她话落音,几位宫女便飞身上去,与侍卫们打成了一片。
迟宴趁机带着那包药粉,匆匆去了养心殿。
莲安大老远就见迟宴气势汹汹的赶来了,他也并未真正的横加阻拦,就是做了做样子就放她进去了。
养心殿,皇上正倚在软塌上,喝着皇后喂的银耳莲子羹,一道金光忽地从迟宴的脑中劈过,她觉得脑海中豁然明朗,那重重迷雾顿时就被拨开了。
皇后见她进来了,脸色蓦然一变,厉声呵斥:“大胆,竟敢私闯养心殿,你这是要造反呐!”
迟宴不理会她,上前就将她手中的银耳莲子羹夺了下来,怒道:“皇后娘娘,我怀疑你蓄意谋害皇上!”
皇上闻言脸色一变,目光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好一个妖女,你在这里胡吣什么?”她指着迟宴的鼻子怒道,“国师说你是妖女一点都不假,你克死了南越的皇帝,如今还要来克皇上吗?为何你受困之时,皇上便龙体康健。你一出来,皇上便接连病倒?”
迟宴扬唇冷笑:“这就要问皇后娘娘您了?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皇上,我要求查验我手中的这碗银耳莲子羹,届时自然就是知道皇上的病因为何?
皇上闻言,不禁怀疑,他生性便疑心重,经迟宴如此一说,心下便觉不安。
“来人,传御医!”
“皇上!你这是不相信臣妾?”皇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脸上透着紧张之色。
皇上忽然一笑,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说道:“朕不会相信你与朕多年夫妻会来骗朕!再说了,朕这并非不信你,这么做恰恰为了还你清白,堵住悠悠众口!你说呢皇后?”
皇后缓缓的松开了手,竭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即是如此那就让御医查验吧。本宫问心无愧!”
“好!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上,慢着!如果未查出这粥里有毒,您要杀了迟宴!不容许她再陷害臣妾!”
皇上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迟宴,她目光中透出几分幽冷,像极了她母妃死时的样子。
他害怕看这种眼神,他自认为一生叱咤风云,却唯独败给了兰妃。
她只是轻轻的飘过一抹眼神,就能将他建立起来的自尊打到,在她的眼中他早已经被贴上了莽夫、强盗的标签,她不屑一顾!
“皇上?”
皇上收回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朕,准了!”
一句话砸在心上,让迟宴绝望了个透顶,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心早已经麻木了,多一道伤痕与少一道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就验吧!”皇后痛快的说道。
“皇后娘娘说完,阿宴也得说两句。”迟宴昂着高傲的下巴,蔑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皇后娘娘此药,是从西域而来。无色亦无味,放在膳食之中并不能毒死人,但是却可以让你致幻。长久服用,必伤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