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忍心伤害我?”迟宴凉凉一笑,“那你能告诉我 ,你这么喜欢我,在玉虚宫中为何还想要强上我,为何不肯反驳国师所做之事,任凭他要将我的血放干?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
迟墨玉痛苦的捏着额头,喃喃低语:“我的母亲和父亲相爱多年,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的父亲为了我几十年如一日的隐藏着自己的面容,母亲为了我甚至将自己委身一个老男人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期许就是要登上帝位,只有登上了帝位一切的苦痛才能结束。我虽然想要得到你的身子,那也是因为我爱你!”
迟宴闻言,有些动容,她蹲下身来,抬手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拂下来握住:“我曾经欣赏你的淡然漂泊,欣赏你的与世无争。在这充满血腥与黑暗的宫中,你与太子哥哥容轩是与众不同的存在。靠近你们我便如同靠近了阳光。但是,后来事情的发生,我怨过你恨过你。尤其是将容轩哥哥的孩子也设计在了这阴谋中,让我恨你到了极点。”
迟墨玉低下头,无奈的笑道:“阿宴,我并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般铁石心肠,每一步计划的实施,每死掉一个人,我的心中也难受的要命。但是,这是我的宿命!我必须完成!就好像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我不相信你报了仇,心中就会无比的畅快,你也是痛苦的对不对?”
迟宴幽幽的长叹,掖庭狱中不停的盘旋着萧皇后与国师的惨叫声。
她甚至还能听清楚,萧皇后对她的咒骂与诅咒,恨不得让她死后直接下十八层地狱。
作为儿子,迟墨玉不可能不痛,但是他知道他越是痛,越是想要大声的嘶吼回应,他的父母便越是痛楚。
“阿宴,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们输了,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迟墨玉凄凉的看着她,“希望你快些动手,这样我就早一点解脱了。”
“好。我成全你。”迟宴答应了他,从袖中掏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置于他的颈间,薄薄的刀刃闪着寒光,“自古以来踏上了这条夺位之路,便踏上了一条鲜血淋漓的不归路。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善良与否。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择手段的到达那顶峰之位。如果,你还有一次机会生存,你是否还愿意走这条路?”
四皇子凄然一笑,闭上了眼睛:“我不愿再活一次了。这一次便足矣了。阿宴,我想要告诉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无法忘记你了,这执念存在心中数年之久,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忘怀。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种幸福。另外,我还想请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双亲了,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吧。”
迟宴手握着那柄匕首,许久都不曾动一动,末了,她收起匕首起身,缓缓的朝外走去:“你走吧。我不杀你!从今之后出了皇城便不要再回来了。选择一条不同的路,过不一样的人生吧。”
牢狱的门,缓缓的关上了。
迟墨玉忙起身,头抵在那铁栏杆上,努力追寻着她的身影,直到那抹艳丽的色彩,消失在这牢狱的尽头时,他松开那栏杆。
牢狱中恢复了死寂一般的宁静,他知道那是他的双亲去了,她答应了他的请求,看来他一直都没有看错她,敢爱敢恨,有仇必报,却又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最后的一刻,她还是念及旧情,放了他一马,让他能够在这世间存活下来。
可是,她放过了他,他的弟弟迟韵却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的。
只要他迟墨玉存在一天,他那心性寒凉的弟弟便一日不会安宁,最终的结果也是要踏上黄泉之路。
这么多年,他也累了,每日躲躲藏藏的日子也过够了,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游历山水,却更加的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团圆,享受那一份亲情带来的温暖。
他知道,这是个奢侈的梦,只要他活着,便永远难以实现。
如今,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九泉之下,他可以与双亲团聚了。
狱头接到了毓贵妃的旨意,要放掉四皇子迟墨玉,他带着人匆匆赶来时,却发现牢中的地板被无比诡艳的鲜血染透,那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皇子就躺在这鲜血的中央,手中握着一枚瓷碗的残片。
狱头大惊:“快!快去禀告毓贵妃娘娘,就说四皇子自尽了!”
翌日,皇上的圣旨下,满朝哗然。
这圣旨的内容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 几日之间便传遍了全国各地。
百姓都深深的被这皇家之事震惊。
养心殿中,迟宴跪在地上,双颊之上深深的印了两个血红掌印,唇角鲜血流出。
皇上被气的再一次口吐鲜血:“毓贵妃,你竟然自作主张,不经过朕的同意便写了圣旨加盖玉玺之印!你好大的胆子!”
迟宴抬头,满脸的泪水肆意流淌,她楚楚可怜的哭道:“臣妾错了。臣妾并未考虑那么多,皇上说让臣妾全权代理此事,臣妾便处决了皇后等三人。处决了之后,也要有一旨圣意交代一下吧?所以,臣妾就替皇上传了旨。”
“谁让你替朕传旨的?就算是传旨,你也要问过朕吧?你怎么能这么传旨!”皇上气的眼冒金星,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继而说道,“你不该废后,更不该给萧皇后安上谋逆之罪!你这是要逼反萧家啊!”
迟宴大惊,将额头在地板上磕的生疼:“臣妾不敢。逼反了萧家对臣妾有何好处?臣妾一个女人家怎么能想到那么多。那萧皇后这么多年害臣妾害的好苦,臣妾只知道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想要好好整治她一番出出气罢了。”
“你真的这样想?”皇上眯起眸子,冷冷的看着她。
“你不信?”迟宴抬起头,额上已经是鲜血横流了。
“朕不信!”
“皇上要如何相信?”迟宴含着眼泪,问他,“皇上是想要臣妾一死谢罪吗?”
皇上不言不语,静静的看着她。
“好!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这大错是臣妾铸成的。臣无法替皇上分忧,只能一死以消皇上心头之怒!”迟宴说完转身朝殿外走去。
“皇上不可啊!贵妃娘娘对您可是一片忠心呐!”莲安大惊,忙站出来替迟宴说话。
“谁是你的主子?你在替谁说话?”皇上一声怒吼,莲安乖乖的闭上了嘴。
皇上服了太医送来的药,倚在软塌上,静静的等着消息传来。
片刻功夫,殿外的太监慌忙来报,毓贵妃投湖自尽。
“她真的死了?”皇上大惊。
“已经派人去救了。 到现在还未找到贵妃娘娘的下落。”
“啊!”皇上胸口一阵窒息,“朕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她,不想到她竟然性子还是这般的烈,说死就死啊!”
“皇上,没有您这么试探的?毓贵妃娘娘说白了就是个女人啊,她的心哪像皇上您一样啊,您心系天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娘娘她的心中只有儿女情仇啊!您这么多天来,跟她说过无数次朝堂之事,她哪一次发表过见解?哪一次不是感到厌倦,不想讨论那些事情?”莲安急急的为迟宴解释说情,生怕迟宴一死,皇上再一死,他也难逃一死陪葬的命运。
“莲安!”皇上打断他,“朕看你对毓贵妃比朕都上心。”
“哎呦喂,皇上您说的是哪儿的话。老奴这不是看您在兰妃娘娘死后,这么多年走不出那悲凉的心境。好不容易有了个毓贵妃合您的心意,这不是怕您一冲动,等毓贵妃死后,再后悔吗?”
皇上重重的一拍大腿:“唉!传旨,全力以赴给朕救活毓贵妃!”
皇上的旨意刚刚下达,前朝便有消息急急的传来,他接过太监呈上来的折子,只看了一眼就头疼不已,将那折子狠狠地丢在了一边。
折子上书,萧将军带兵谋反了。
果不其然,萧家这么多年带兵为他效力,最后他竟然下旨昭告天下,萧皇后谋逆被贬处死。
萧家为他戎马半生,最后竟然落得一个谋逆的罪名,任谁都无法忍受。
“皇上,怎么办?朝中的几位大臣在殿外求见呢?”那传消息的小太监问道。
“宣他们上殿吧!”
片刻的功夫,朝中的几位大臣入殿,看到皇上便齐齐的跪下。
其中,左相李进臣说道:“皇上,消息传来时,萧将军已经反叛,连攻下了两郡了。萧老将军及其家人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此事十万火急,请皇上速速定夺!”
兵部的侍郎也上前参奏:“如今朝中处于多事之秋,两王谋逆之事刚刚肃清,萧将军还未回朝,接到消息后便已谋反,此事非同小可。萧将军实力不小觑,况且手中握有我朝近半数兵力,只怕真要是打起来,这……情况堪忧啊……”
“是啊是啊!还请皇上定夺!” 其余的几位大臣随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