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看吧!”迟宴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开始在国师的脸上摸索。
国师虽不动,不能言,心中却深知迟宴这么做的用意!
她恨透了他,此举一定是要他死!
他死不足惜,只是萧皇后与四皇子,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国事斐阳闭上了眼睛,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渗出。
聪明了一世,谋划了一世,眼看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谁知道差一步竟然载倒在了那龙椅之前。
可怜他的妻儿啊!
伴随着迟宴的动作,皇上的神色越加的震惊,他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榻上站起来,眼睛盯着迟宴灵巧的指尖,不肯错目。
国师的脸上,不知名的东西经过热茶水的润泽,经过迟宴指甲用力的抠动, 开始一块块的往下掉。
逐渐的,他的眼角开始变化,他的鼻梁、他的下巴、甚至于他的薄唇都在一点点的变化着。
等到迟宴的手停下来时,国师斐阳原本熟悉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脸颊。
只是这脸颊,更加的让人熟悉,看起来更加的让人感到似曾相识。
“皇上……”迟宴转身,将皇上牵到了国师的面前,“您好好瞧瞧,这眼前之人你可是见过?”
说完,她又走至四皇子迟墨玉眼前,将他的手腕牵住,拽到了国师的跟前。
两张脸被摆在了一起,那相似程度,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啊!”皇上大惊,蓦然明白了过来。
迟宴口中所说的证据,竟然就是四皇子--迟墨玉!
迟墨玉显然也没有料到,迟宴会知道这些,并且当着皇上的面,拆穿了他与国师的关系。
一时间,强大的惊愕与悲愤涌起堵在心头,仇恨的目光盯着迟宴的脸,悔恨当初被她美色所迷,没有听从父亲的建议,将她果断的杀死。
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一事。
迟墨玉转眸,望向皇上,他的眼眸中的震惊正在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意,和被背叛后的痛楚!
绝望霎时间笼罩了心头,迟墨玉知道这一次,他与父母亲是再劫难逃了。
“皇上可是看清楚了?臣妾呈上的证据可是有说服力?”迟宴抿唇淡笑,已经是稳操胜券的她,只消一句话,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着三人置于死地。
这一天她终于等来了,千辛万苦之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她终于可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自己的仇人、敌人在她的眼前,亲尝这痛楚滋味。
原来,复仇竟然是这般的畅快!
“不!不!!!”萧皇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辛苦经营的一切瞬间在眼前崩塌,甚至于她的生命,与她所爱之人的生命,以及她儿子的生命都被迟宴亲手毁掉了。
她恨!她怨!她想要穷尽这世间一切的手段,亲手杀了她!
可,眼前无比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不可能了,一切都结束了!
“凌非,解开国师的穴位!”迟宴吩咐道。
穴位刚被解开,斐阳便趴在了地上,面对着皇上重重的给他磕头:“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微臣死不足惜,但是请皇上看在萧皇后用心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以及四皇子仁孝有加的份上,还请皇上放过他们二人!”
刚刚还心如死灰的萧皇后闻言,心底腾起了一阵希望:“皇上,皇上……墨玉对此事并不知情,他是无辜的,还请皇上放过他,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认为您是生父。求您给他一条活路,哪怕将他贬为庶人也可以!”
“你……你们真是……要气死……朕!”皇上呲目欲裂,指着跪在地上三人,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氏,朕对你不薄!国师,这么多年来朕相信你,倚重你! 而你呢?你对朕做了什么?还有迟墨玉。。”皇上指着迟墨玉,心痛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他最聪明的儿子,他出生之日,他还大喜,命令全国上下同庆三日!
谁知道,这令他最得意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种!
甚至还让他动了,要将他天下传给他的想法!
“皇上……”迟宴趁机说道,“萧皇后与国师相爱已久,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皇上可以算算,迟墨玉的年龄,再联想当年,您便会知道,萧皇后刚怀迟墨玉的第一个月,您尚在出兵征战!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窃取你的江山!”
迟宴一言一语,句句都正中皇上的心窝!
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无从抵赖!
怪不得,这么多年,他觉得国师的脸似乎在悄然的变化着,他深以为国师的丹药有用处!
谁知道,他竟然是易了容。
就是为了掩盖,四皇子与他越来越像的事实!
而四皇子成日里不在京中,也是为了避开这一点,怕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让他怀疑了,导致他们的不可见人的计划覆灭。
“好!真好!你们真是气死朕了,朕要统统杀了你们,杀了你……”皇上嘶声怒吼,话未说完,胸中一阵血气翻涌,瞬间口中冒出腥甜之物,他倍觉恶心,一张口满口的鲜血汩汩的涌了下来。
血量之多,流速之猛,瞬间胸口就被鲜血濡湿。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晃了几晃,就朝后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站在一旁的莲安,忙皇上扶住,大声的呼唤着,“来人呐,快传御医呐!皇上晕倒了!”
甘泉殿内,霎时间乱成了一片,宫女太监一拥而上,将皇上扶住,抬着暂时放置在了仪凤宫的偏殿。
迟宴盯着人料理完了此事之后,回到了主殿,那一家三口正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死亡降至,没有人甘心就这样死去,更没有人不害怕这样的死去。
萧贵妃擦眼泪时,目光瞟见了冷眼旁观的迟宴,心头怒火熊熊燃烧,即便是死,她也要捎着她一起死。
她猛的跳了起来,手中握着三寸长的金簪就朝她的太阳穴上刺去。
凌非见状,一个闪身挡在了前面,铁钳般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腕,轻轻的一个用力,只听闻咔嚓一声,她的手腕便断了。
凄厉无比的尖叫声传来,萧皇后捧着软塌塌垂下来的手腕,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
“迟宴!你不要太过分!”迟墨玉咬牙,俊美的脸上寒霜覆盖,他的眼珠通红布满了仇恨,垂在身侧的双拳攥的紧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她挥过来。
事情已然成为定局,迟宴担心皇上的安慰,不欲与这三人纠缠。
“来人!”她站在原地,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三人,薄唇微动,一字一句的说道,“将他三人分别关押在牢狱之中!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靠近!若有人违令者,斩!”
话落音,侍卫们便上前将这三人拉扯着下去。
“迟宴!你不得好死!迟宴,要是有来生,我非千刀万剐了你!”国师歇斯底里的怒吼,将他无穷的怒意融入了这嘶吼之中。
萧皇后已经脱了力,任凭人将她拖着,朝殿外走去。
眼看,就要走出了门口。
迟宴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的追了上去,低声的说道:“你一定很很我。但是,你知道是谁帮我,我才能将你三人一举拿下吗?”
萧皇后的眼珠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是谁都已经不要紧了……
见她心灰意冷,迟宴不由的嗤嗤笑了起来,绛色朱唇凑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儿子迟韵做的!他真是挺能耐的,若不是他将十六年前的往事从一个叫做萧雅莹的口中挖出,我也不会知道!若不是他对四皇子和国师一直存了忌惮之心,我更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扳倒你!你病体缠绵,中的毒正是你儿子迟韵下在茶水中的。”
“迟-韵-!”萧皇后咬牙,喃喃念了几声,忽然发出几声凄厉的大笑声,骤然晕了过去。
仪凤宫的偏殿之中,御医为皇上施了针,并开了方子,宫女已经下去煎药了。
迟宴陪在皇上的身边,看他岌岌可危的样子,心中实在是忐忑不安,生怕他一个撑不住现在就驾鹤西去了,她的计划就会被完全打乱了。
宫女的药已经煎好,呈了上来,皇上却依然没有转醒,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任凭迟宴怎么呼唤都不肯睁眼。
“张太医!你快来看看皇上为何还是不肯醒?”
张太医奉命上前查看病情,手腕搭在皇上的脉搏上,静静的诊断了一会儿,然后又取出银针在皇上头顶上的穴位扎了一针。
“娘娘放心,皇上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迟宴点了点头,依旧不放心的问道:“张太医,你看皇上的身体状态怎么样啊?”
张太医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照实回答。
迟宴看出他的迟疑,明白他所担心之事,便说道:“你照实说来便可,本宫不会治你的罪!”
张太医叹了口气,摇头道:“皇上的身体已经是外强中干了,恐怕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了。如果中途,再受到什么大的打击,恐怕……恐怕连一年都……”
“那皇上不是一直以来都在服用国师给的药物吗?不是说可以益寿延年吗?”迟宴问道。